那一场大雪掩盖了一切……雪后无痕……心酸的疲惫,寂寞的誓言,一剪寒梅历尽沧桑……
我出生在冬天下大雪的日子,父母给我取名“雪蝶”,雪如蝶?蝶如雪?我不喜欢雪,也不喜欢蝶,我喜欢清静的地方,沦落在喧哗场所也是迫不得已,出来以后,除了那个人,我不会再为任何人跳一支舞。
今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天灰蒙蒙的一片,雪迟迟不下,寒风凛冽,碎屑乱飞。
我一身素装凝望窗外,寒梅盼雪,孤寂空灵。
风把炉火熄灭,屋内屋外一样冷,我起床没多久,梳头娘早就守在一边。她等我嗽洗完毕,帮我梳了一个完美的发型,自从跨入那是非场地,我从未剪过头发,它见证了我从一个小女孩变成少女,继而成为现在的王妃……
接下来我自己动手,淡描柳眉,擦上浅色粉底,唇上点上朱丹,正准备染指甲,从窗口又刮进一股阴风,我心烦意乱,突然把口红擦去,用深紫的颜色涂在了唇上,眼影弄成了淡蓝色,上面点缀小星星……
“王妃,王爷正等你呢。”
有人过来帮我穿上雪白毛绒边的冬装,系上了金丝披肩大敞,又递上鲛龙皮手套。
走出王爷为我设置的闺房,我听见底下人在窃窃私语:“听说王妃在没嫁入王府前,是怡红院的‘舞魁娘子’……”
“在王爷举办的宴会上,有谁看见她跳舞了?她好像也不喜欢跟我们说话。”
“她现在身份不同了……”
我冷嗤一声,这伙人真是无聊透顶。
我是王爷的侧妃,正妃早已过世,留下一个七岁的女儿小娇莺。
王爷是雅士,他欣赏才艺双全的女子,而我生性孤傲,从不轻易向别人低头。
自从嫁入王府,我从不跳舞。
王爷让我跳,我也不跳。
必竟王爷宠着我。
想起那个人,我的美眸潮湿一片。
没有人知道我心里藏着一段不曾开启的情怀。
人,喧哗。
高高的观景台。
一种古怪的气氛!
王爷懒洋洋地靠在披着兽皮的雕花躺椅上。
我有座位,我不坐,直挺挺地站在王爷身后。
王爷由着我,只有小娇莺一脸怒容,对我有深仇大恨一般。
这个小女孩有一次上我这边,我请她吃糖果,她笑吟吟地接了过去,转眼之间她把糖果撒得满地都是,并用脚去踩:“谁希罕……”
思绪拉回,我开始注意台下。
两排铁笼,分别关着囚犯、野兽!
王爷发下话:人兽相搏,胜者网开一面!
这是一种变相折磨。
中场休息,有一个鼠头鼠脑的家伙对王爷谄媚一番,然后话题转向我:“……不如请侧王妃为大家助兴一舞,也让我们这此凡夫俗子开开眼界,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王爷用征询的眼光看向我。
我脸色苍白,无动于衷。
观景台下血迹斑斑,我腹内早已翻江倒海,涌上喉头想吐,怕有失传统,一直强忍着。
小娇莺指着我鼻子骂:“你这**装什么清高?”
“住口!”王爷脸色铁青。
小娇莺瞪着我,哑口无言。
我冷冷回了一句:“质本洁来还洁去。”
王爷击掌三下,戴着戒指的手耀眼生花,我不屑一顾,突然我愣住了……
我强忍着泪,不让它滴落。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那一份真挚的爱情真的躲不过强权的豪夺吗?
所谓的花好月圆,生死不渝,一切都在梦里忽隐忽现,真的有人想抓住它的时候,换来的只是两具空了心的躯壳。
冰冷的刀闪烁着阴森的寒气,我的心仿佛被冻僵了。
“你给我跳!”王爷下了最后通牒。
两旁的卫兵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抬起通红的眼看着我,那一刹间交杂着复杂的眼神或许什么也不是,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血从他的颈上蔓延……
“放了他!”我义正词严,那一份与生俱来的清高为什么要向王爷屈服呢?
“只要你能取悦这里所有的人,我会考虑成全你们……”王爷笑得不怀好意。
笼子搬走了,四周的空间显得更大了。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我……
我开始跳舞!
我脱下厚厚的冬装,单薄的衣裳在风中猎猎作响,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已看不到王爷狰狞的面目,小娇莺的兴灾乐祸,别人不可思议的惊叹,还有他那凄楚悲创的眼神,将黯然的萧瑟刻画出冰冷的浮梦。
几片雪花飘落……
我把头发解散了,与我在雪中伴舞。
我对他频频回首。
我对他恋恋不舍。
烟消云散的过往啊!
怎堪忘啊?就算没有梦在期望,所有的一切都能忘掉吗?
我再次回忆初见面的场景。
他,眉清目秀,风度翩翩,双手白皙修长,从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了他。
他科举落第,从此浪迹江湖,因弹得一手好琴,特被怡红院当家的重金聘请。
他对我说:“你清丽脱俗,如同枝头傲梅,实在不该呆在这种琐碎杂乱的地方……”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又能去哪里呢?
海棠是我要好的姐妹,也是他相好,这我清楚。
有时我很海棠共舞,他在一旁伴奏,含情脉脉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我们两个。
有一天晚上,我和海棠同睡一榻,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第二天我起来晚了,海棠吞金自尽。
我明白她的用意,她想成全我们。
第三天,他给了我想要的一切。
第四天,他不辞而别。
我想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正逢战乱起……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多少人流离失所,生死两茫茫?
我和众多姐妹树倒猢狲散,自由了,却不知何去何从?最后我进王府做了侧妃,我应该静下心来了,我想我跟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