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是什么?真的是在相互吞噬?”
张之维猜测,当前这种情况,要么是药仙会里出了什么难以预料的意外,要么就是他们另有所图,而且所图还不小。
毕竟培养一个蛊生圣童,需要近百个婴儿,还要培养十多年的才能养成,所耗费的人力和物力简直不计其数,说是宝贝疙瘩一点也不为过,怎么舍得让他们自相残杀?
张之维把爪子按在尸体的额头上,想提取一点尸体上残存的灵性,但却失败了,这刚死没多久的残骸上,居然一点灵性也没有。
“这不太正常,就是死去几年的尸骸上,都能找到一点灵性残留!”
张之维心里自语。
这时,他注意到空中有尾巴闪着光的蛊虫一晃而过,他嘴巴一张,口中诞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把那蛊虫摄了过来,叼在嘴上。
张之维施展能力,对这只蛊虫进行了搜魂,虫子的脑容量很小,它们一般记不了太多的事情,不过,一些刚发生的事,它们还是记得清的。
从这只发光的小虫子的记忆中,张之维看到当时的画面,阴暗的空间内,一群面容狰狞扭曲的人,如被一群十天十夜都没进食过的虫子,被装在了蛊中,极致的饥饿驱使着他们相互厮杀着。
厮杀的手段不是异术,也不是蛊术,而是利齿和爪牙。
在一种深入骨髓的饥饿感的驱使下,他们重叠在一起,相互撕咬啃食着,里面的最先被吃光,只剩下一具具布满牙印的骸骨。
而他们的血肉,竟然汇聚成了一个由血肉混合而成的巨大的肉球。
这个肉球似乎有自己的意识,竟然反过来吞噬外围的那些人,然后一路往这个空间深处翻滚而去,直至消失在那只虫子的视线中。
画面结束,张之维的意识从那只萤光虫的灵魂中抽离,他将萤光虫放飞,捏了捏眉心。
“他们似乎中了什么手段,变得癫狂嗜血!”
张之维回忆先前的画面,除了一个身穿黑袍的阴翳老者外,其他的人,不管是黑袍的蛊师,还是那些蛊生圣童,都是一副狰狞嗜血的模样。
“那个阴翳的老者……有点熟悉啊……”
张之维把阴翳老者的模样,和之前从长郡布防官左谦体内的那个蛊虫中,所搜索到的那个药仙会大蛊师的形象做了个对比,发现竟是一模一样。
“其他人都有事,就他没事……”
张之维心里盘算着,“之前我猜测,要么是他们遭遇到了什么意外,要么是他们另有所图,想要制造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现在看来,只怕一切都是那个大蛊师搞的鬼,其他的蛊师,包括那些个蛊生圣童,都被他算计了。”
“倒要看看,你能搞出个什么鬼东西来。”
张之维操控着九头狮子朝山洞里而去。
前方的血腥味更浓了,张之维也不玩什么悄声接近的小把戏,一声咆哮,炁浪自口中迸发,将前方的那些粘稠血腥的污秽物震开,露出一条干净的通路。
九头狮子飞掠而出,进入到这个空间的深处,见到了那个大蛊师,也就是药仙会的会长。
他还活着,上半身血肉模糊,满是牙印和撕裂的伤口,而他的下半身,已经融入到了一个巨大的肉球之中。
那个肉球的表面,爬满了无数的黑线,且还在越变越多,就好像是一只巨大的蚕在吐丝作茧一般。
而黑色蚕茧上长着的大蛊师的上半身,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不过,他的双眼中还有最后一丝神采。
见到九头狮子到来,他的眼珠子动了动,嘴巴缓慢开阖,发出微弱的声音。
“小天师吗?都说你是神仙下凡,天尊转世,但其实都是狗屁,主宰这个世界的,不是人,更不是什么神或者仙,而是蛊,掌握这种力量的人,就会成为蛊神,你是来拜见蛊神的吗?”
张之维瞥了他一眼,逮到了正主,张之维也不急于要了对方的命,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本体不在这里,他准备和对方聊聊,顺带等待本体的到来。
“蛊神就是这个模样?一堆人乱啃乱吃一通,就成神了?!”他淡淡说道。
“乱啃乱吃?”大蛊师怒道:“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怎知道我这一路来的不易?”
“你说的不易……”张之维问,“就是指蛊身圣童?”
“那你可知我为何要做蛊身圣童?”大蛊师问。
“为了掌控蛊?”张之维道。
“是的。”大蛊师点头。
一个人,在做成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之后,往往都会想得到他人的反馈,这也是为何很多名人都喜欢出书自传的原因。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此乃人之常情,大蛊师也不能免俗,他缓缓讲述起来:
“你可知为了做到这一步,我做过了多少努力?但那些努力,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直到有一次,我遇到了一个西方的红毛鬼,他当时在为人接种牛痘,防止得天花,这给了我启发,让我有了制作蛊身圣童的想法。”
“天花,在我们蛊师眼里,它就是一种蛊,而且是一种很可怕的蛊,可怕到不仅是普通人,就连很多异人,乃至皇帝,都折损在它之下。”
“前朝的顺治,同治都是死于它之手,康熙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天花留下的疤痕,也让他落得了一个康麻子的外号。”
“但现在,天花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可怕了,因为鬼佬发明了牛痘。”
“所谓的牛痘,就是让牛先感染天花蛊毒,再把病牛的脓液用在人身上。”
“那些蛊毒,经过牛的身体之后,毒性减弱了,再用在人的身上,不会导致中毒,却会给人带来抗毒的能力。”
“我从这件事上得到了启发,我先把其他人炼成蛊,再把他们身上弱化过一遍的蛊毒,转移到我身上,我岂不就能完美无缺的掌控蛊的力量了吗?”
“而那些蛊生圣童,就相当于牛,他们的价值就是为我过滤掉蛊毒中的那些无法被人掌控的‘毒性’。”
“为了做到这个,我创办了药仙会,一直在制造蛊身圣童。”
“这期间我被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剿杀过,被朝廷通缉过,朝廷覆灭后,又被那些军阀通缉过,但我还是要成了。”
“哈哈哈,谁都没能阻止得了我,就算是小天师你,也阻止不了我。”
即便肌体已经极度的衰弱,但大蛊师还是狂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