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道理,我自己选的,结果最脆弱最娇贵也最难养,可没办法啊,我选了它,就得负责到底,你看它这副可怜的样子,我精心照顾着,还半死不活的,结个小花苞还被鸟儿给啄了,我要是不要它,把它给扔到后山去,它能活过今晚吗?”
“这就是责任,我对它有了责任,我这心就放不下了,也许就是上辈子我欠它的,我就是那啄了它花苞的那只死鸟。”
“你是你,我是我,你放不下是你吃斋念佛时间久了觉得自己真能普度众生了,我和你可不一样。”
“对,你和我不一样,你拿得起放得下,就是隔三差五要找我发发疯。”
“到你这想清静清静呢,也这样让人心烦。”
赵平津起身要走。
男人也不劝他,自顾自坐下来泡茶。
赵平津走了几步,又转回去坐了下来。
男人递给他一杯茶,赵平津接过来,却没心思喝。
他眼前浮现的,又是那天在医院,许禾顶着乱糟糟的短发,肿着眼,膝盖上流着血的样子。
就如他所想的那样,糟糕透了,让人心烦。
但正如这株花苗一样,弱不禁风,叶子微黄,花茎脆弱的一根手指就能碾碎,却又偏偏是那人的心头肉。
这世上的事儿就是这样说不清,你为她头疼心烦,只不过是因为你放不下她。
只是这个认知让赵平津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心灰意冷。
没有人会去喜欢那个将自己变的面目全非的人。
但不喜欢的人,又哪里来的本事改变他呢?
赵平津放下茶杯,对品茶的男人说了一句:“你这些话是有道理,但是,你想没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它这两年一直都是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并不是因为你对它照顾的不够精心,或许是因为,它根本不想在你这里,它水土不服,另有向往之地呢?”
男人端着茶盏的手,忽然就顿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株幼嫩的花苗上,片刻后,他缓缓站起身,“平津,我这所谓吃斋念佛的人,却还没有你想的通透……”
“我也并非是想的通透,不过是拿起来太沉重,我学着放下了而已。”
赵平津一路走出山门,黄昏时吹来的山风让人心里平静的很。
自始至终,他其实才是那个最自私,最狭隘的人。
他永远都没有办法接受,他的女人,心里同时也装着别的男人。
哪怕只是愧疚,哪怕只是同情,怜惜,哪怕没有半点男女之情都不行,一丝一毫,都绝不行。
如果他改变不了,那么,他愿意去刮骨疗毒,他也只能去断臂求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