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兄弟如果对外,还是很努力的维持林坐馆人设,立即答话说:“我们坐馆生平真的不好习武,最爱打熬文学。”
林泰来的话实在太难听了,顿时把尹美人气得粉脸发白。
她扭头就对陆士仁撒娇说:“这厮狗嘴吐不出象牙,奴家要敲掉他的牙!”
林泰来却找上了吴班头,“她竟然当着你这个县衙差役的面威胁我,你能不能管?”
吴班头真是无奈,便对着尹美人喝道:“他身上带着牌票,乃是官差身份,不可造次!”
潜台词就是,你一个乐籍女子别犯傻搞事!
陆士仁冷哼一声,威胁说:“待我向官衙递个呈文,仔细收拾这个泼皮!”
林泰来毫不在意的说:“无论是吴县还是浒墅关,随便你去告!赶紧去,我等着!”
不过林泰来却懒得再理陆士仁,对着竹林后面叫道:“徐允临你出来,知道你在暗处躲着看!”
吴班头感觉自己心好累,擦了擦汗,提醒道:“是范,姓范!”
林教授知错就改,继续叫道:“范徐允临!再不出来,本官差就不客气了!”
徐家管事连忙阻止说:“范老爷并不在这里!”
张幼于摇了摇头,又对张家兄弟说:“你们这坐馆,除了勇猛之外,根本不像个混社团的。”
张家兄弟诧异的问道:“老先生何出此言?”
张幼于便点评说:“你们坐馆缺了一点卑鄙阴险毒辣,你看他连强抢民女的方式都不会!”
张武嘀咕说:“那也不是民女啊。”
张幼于不屑的说:“别管是什么女,就看你们坐馆,在那干叫唤了半天,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看着都着急,我上都比他强!”
林泰来终于正眼看向尹美人了,“本想给此地主人一个面子,奈何他不出来,那就只好劳累美人跟我走一遭了!”
陆士仁上前一步,很有气概的护住了尹美人:“你有什么理由带走尹姬?有话对我说!”
林泰来呵斥道:“滚开!官差向当事人问话,没你的事情!”
然后林泰来继续对尹青说:“你到苏州城,浒墅关关署认定你偷渡过关,应当受罚!”
尹美人得到了陆士仁的明确支持,胆子又壮了,“笑话!金陵苏州都是大明疆土,我从金陵到苏州,如何就成了偷渡?
怕不是让你这狗腿子没了面子,才恼羞成怒的捏造污蔑吧!”
老公门吴班头摇了摇头,就置身事外了。
尹美人这一句狗腿子,让他也感同身受了,不作死就不会死!
他只能说,这美人太年轻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官法如炉。
所有牌票里,对衙门吏役而言,执法牌票是最珍贵的,可操作性最强的!
她以为执法牌票是能随便开出来的?只要公差能说服官老爷开出这种牌票,就说明有万全把握做成事!
虽然被指着鼻子骂了狗腿子,但林泰来完全没有动怒,平静回应说:
“朝廷在关津要地设置税关,是为了什么?所有经浒墅关进入苏州的商业货物,都要在此缴税!”
尹美人反驳说:“我并没有携带货物!关你什么事!”
“哈哈哈!”林泰来突然大笑三声,指着尹美人,异常刻薄的说:“你这名妓自身,难道就不是货物?”
听到这里,其他人下意识的齐齐发出了惊呼声,这思路有点奇特。
只有尹美人登时羞怒交加,脸色涨的通红,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林泰来连连冷笑,“什么叫货物?用来买卖盈利的东西就是货物,就应当缴税!
你无论卖艺也好卖身也罢,难道不是买卖盈利?你这货物经过浒墅关,难道不应该缴税?”
以时下风气,尹美人这样的年轻名妓,平常大部分时候都是被捧着的,连挑客的权利都有,不喜欢的或者看不上的就不接待。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习惯了高雅路线的名媛待遇,哪遇到过这样赤裸裸的,直接把她比喻成货物的人!
陆士仁也感觉自己被一起羞辱了,忍不住就喝道:“你给我闭嘴!”
林泰来才不管别人心情,咄咄逼人的说:“古人说过一个词叫商女!
什么叫商女,那就是商品!你们这些乐籍女子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尹青到苏州来,不是为了出卖自己赚钱盈利?但竟敢恶意逃避搜检,偷渡浒墅关,罪加一等!”
尹美人恍恍惚惚,感觉自己遭受到了反反复复的骑脸侮辱。
仿佛有声音不停的在耳边絮叨:你是个商品,你是个货物,你本质上是个出来卖的!
心情被羞辱的崩溃了,美人失态的尖叫道:“你到底想怎样!”
林泰来一脸正气的说:“我们安乐堂有一句口号,依法纳税是大明每一个子民的义务!
须知官法如炉,容不得你这种故意逃税的行为!我今日找你,就是为了执行官法!
谁要不服,咱就逐级上告,把这逃税官司打到御前也不怕!
我相信圣天子洞照烛鉴,必定嘉许我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