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娘子自诉孤苦无依,得广陵郡王垂怜,给她银钱在五丈河边开立辛夷药坊,但她眼下身陷岭南瘴雾,难晓天命,特将药坊产业托付给广陵郡王,财产一并赠予,以此遗嘱为准。
肖大人同陈大人几个对视一眼,拍了拍那文书,捋胡子笑了起来。
“小事,小事一桩,明日上值,我让市易司和街道司替郡王办了便是。”
《宋刑统》对财产继承有明确规定,遗嘱继承大于法定继承,天圣四年更有一个《户绝条例》,重申“亡人遗嘱证验分明,并依遗嘱施行”。
因此,将那药坊过户到傅九衢名下,对肖大人而言,确实是举手之劳,办个手续的事情,就是顺水人情。
不料,傅九衢竟再提要求。
“可否请肖兄现下便派人去办?”
肖大人眉头颤了一下。
广陵郡王也不差这点小钱,不至于急这一会儿吧?
肖大人内心有疑惑,但想到广陵郡王可能会被贬黜的事情,觉得他可能是急着处理名下产业,想了想,便点头。
“好说。我这就派人快马去办。青玉公子的《洞仙歌》没唱完,郡王便可以拿到新的药坊凭照了。”
傅九衢拱手:“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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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临衢阁的灯火亮到三更才灭。
房里传来的窃窃私语,不若往常的旖旎,侍卫和丫头们都听不清楚,却在夜雨的嘀嗒声里,察觉到一种紧张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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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打早,春煦巷就被吹吹打打的丧乐声吵醒了,早起的人发现一群人捧着牌位、抬着花圈挽联,浩浩荡荡地停在张枢直的府门口。
摆好灵堂,香烛纸钱供上,哭灵便开始了。
灵牌上写着“张家列祖列宗”,哭灵的人一遍遍地痛哭流涕,诉说着张巡如何不孝,如何仗势欺人,张正祥和张四郎如何荒淫无度,丢了列祖列宗的脸。
打头的人是张正福夫妇和几个孩子,他们要在祭拜祖宗后,将张正祥这一支从宗谱除名。
阵仗很大,哭声震天。
张家人被吵醒,打开府门一看,当即火了。
可摆的是列祖列宗的牌位,他们骂不好骂,踢不好踢,忍住火气报了厢官解决。
厢官来了也是头痛,张家二房在门外祭拜祖宗,也没进张巡府上去骚扰,如何办他?
不得已,厢官两头劝说,谁也说服不了,只得派了厢兵在春煦巷把守,免得生出大的事端,无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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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也是春煦巷,军巡铺收到一封百晓生的函件,赶紧让人捎入翔鸾阁。
翔鸾阁里气郁难平的周忆柳惊喜的发现,百先生捎给她的居然是张巡与侬智高的信件往来。
所诉事件与岭南大战时张巡南下临军,配合侬智高祸害傅九衢和狄青有关,信里还暗示侬智高当年在昆仑关救了张巡并将他送到大理,送到段云的身边,那时二人便有勾连。
落款盖有侬智高的小印。
周忆柳欣喜若狂。
“好个张巡,你也有落到我手上的时候。”
生产当日被张巡耍弄一道,差点丢了小命,这事让周忆柳恨之入骨,但一来没有张巡的把柄,二来容易把自己搭进去,她不敢乱动。
拿到信件,她激动得双手颤抖,可是看着信中字体,她又有些犹豫。
万一不是侬智高的字迹又当如何?会不会让官家觉得她别有用心?
侬智高当年屡次上书,朝廷自然有他的手迹。
当务之际,她得想法子看一看侬智高手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