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回来正是因为青玉公子接近辛夷。
人都回来了,又怎能再将她一个人留在危机四伏的汴京城,任豺狼环视?
傅九衢看出她的顾虑,“你什么都不用准备,跟我走就行。”
“长公主那里怎么说?要是声张出去,你抗旨回京的事情被人察觉,官家怪罪下来,又怎么说?”
辛夷犹豫一下,坚持地摇头。
“不行,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你相信我吗?”
傅九衢微微一笑,眼底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仿佛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交给我,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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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的雪越下越大。
深夜,陈府的东角门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门房披衣而起,不满地问:“谁啊?”
“劳烦通传,我有急事禀报陈相公……”
一股子冷风吹过来,呛入鼻腔里,门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冷得直哆嗦。
“哪来的混账没规矩?这是陈相公府邸,岂是任你撒野的地方?大半夜的,你以为陈相公是你想见就见的人?滚滚滚,别扰了爷们睡觉……”
“管家老爷,你且听我说两句,此事干系重大……”
一张银票从门缝里递了进来。
宰相府的狗都能仗势欺人,何况门房?他们素日被人吹捧惯了,但私底下也不敢自称“老爷”。
一声“老爷”叫到了心坎上。
他将银票抽过来看了看,眼睛亮开些。
“没得天大的事,哪个砍脑袋的敢去惊动陈相公?哼,我要是替你通传,还得惊动二门的管事,后宅的守卫……”
又有两张银票递进来。
“管家老爷你放心,这正是天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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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风雪未停,庭院里白茫茫一片。
郁渡收拾好了行李,在楼下找安娘子,求见辛夷,想向她当面辞行。
安娘子笑着推拒。
“娘子尚未起身,就免了礼数吧。公子要吃的药,葛大夫已备好,公子去前堂结账,拿了药自便就是。”
郁渡抬起漆黑的双眼,看向药坊最高的小楼,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但她没有多说什么,朝安娘子躬身行礼。
“劳烦安娘子帮我给郡王妃带句话。”
安娘子微笑:“公子请讲。”
郁渡静静立在风雪里,眉头浅蹙:“感念大恩,来日必当图报。”
安娘子淡淡地点头,“妾身定会帮公子把话带到,不过我家娘子救人,从不为回报。公子,请吧……”
郁渡看着她摊开的手,点点头,将褡裢挂在肩膀,在一个小厮的陪同下,渐渐走出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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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风雪里,一辆马车从浚仪街往西疾行,朝梁门而去。
梁门是内城通往外城的出口,漫天飞雪下,一群禁军守卫披甲持锐,严阵以待,神情格外凛冽。
眼看马车近前,两名禁军上前。
“车上何人?下车查验!”
平常也会有守城兵马查验来往的人群,此事并不鲜见,但这些人眼神都生得好,看车标就能分辨富贵,哪些人可以查,哪些人不能查,一个比一个精。
眼前是长公主府的车驾,平常都畅通无阻,今日却受到刁难,便是一些守卫也有点诧异。
帘帷慢吞吞打开,一张粉脸露出来。
“车上是长公主府的三姑娘,没长眼睛么?”
禁军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行了行礼,说道:
“临淄公仙逝,官家罢朝两日致哀,为恐贼匪借机生事,这两日城中戒严,来往车辆一律查验,还望姑娘通融通融……”
临淄公便是晏殊,赵祯当太子时,他就是太子伴读,君臣相伴多年,晏殊一死,赵祯悲痛难忍,旨喻罢朝两日,以示哀悼,这样的体面寻常人不可得,城中为此戒严也说得过去。
然而,那姑娘却是不满。
“我们家三姑娘面浅,不见生人。”
守卫坚持:“在下职责所在,有劳了。”
“哪有这般不通情理的人?你们要查,偏不给你们查……”
二人正僵持不下,城里传出一阵哀乐声。
一群人披麻戴孝奏乐而来,中间是一辆扎着白缎的平头车,两头驴子拉着,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白布。
看到禁军查验,当先一人过来打点,奉上凭由。
“今日临淄公小殓,车上皆是晏公衣衾铺席之物,急着送到府上去……”
死亡次日小殓,临淄公又确实住在外城。
禁军查看凭由,皆无错处,关注点也全在长公府的马车和那个誓死不给查验的丫头身上,看一眼那平头车,可见白布下是堆放的衣衾和杂物。
他皱皱眉头便摆手。
“走走走……”
“多谢,多谢!”
那人连连道谢,人群排列整齐从禁军中间走过,眼看就要出城而去,背后传来一声呐喊。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