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衢……不,广陵郡王,你,你要做什么?”
葛庸身上背着个褡裢,不停往后退,可叹他扎根扬州二十余载,自诩树大根深,也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傅九衢的紧逼下,声音都在轻微的颤抖。
傅九衢:“这正是本王要问葛大人的。”
葛庸身上带着金银细软,一副逃命的模样,一时半会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眼下时疫蔓延,下官常常出入家宅,心里不安。只怕传染给夫人和孩儿,特来这个别院里小住几日。”
傅九衢恍惚大悟般点头。
“那本王来得巧,不如到葛大人府上讨杯茶喝?”
葛庸面色灰败,看着他逼近,节节败退。
傅九衢扬眉:“怎么?葛大人不欢迎?”
他嘲弄的声音仿佛划过心口的刀子,字字句句都似在讽刺葛庸的愚蠢。
葛庸心里很清楚,方才那些话,傅九衢全听见了。从他收拾细软来到这里,就已经走错了第一步棋,到如今再什么解释都为时已晚。
只要傅九衢活着,他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雨丝在清风里纷扬,那一扇半开半掩的木门,已经让程苍抢先一步推开。
傅九衢望一眼葛庸忽明忽暗的面孔,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异状,淡淡拂袖,“葛大人,请吧?”
说着,他径直迈入门槛。
那个前来开门的人,阴沉着脸,哑巴似的盯住傅九衢,一声不发地看着。
葛庸见状,呼吸突然急了起来。
“你在等什么?”
眼下傅九衢身边除了程苍再没有旁人,正是好杀机。里面的人不动手,显然是准备像他一样当兔子开溜。葛庸怎能如他们所愿?
一旦对方逃离傅九衢的视线,剩下他一人就是个背锅的。
与其百口莫辩,将生死交到别人的手上,不如铤而走险,拉他们下水。
一不做,二不休。只要傅九衢死在这里,还有谁能危害到他们的利益?
葛庸双眼黝黑而森冷,好像燃烧着一团疯狂的火焰,又大声喊了一句。
“你们还在等什么?快禀报大人,杀了他呀!”
这一声“大人”,是他故意说的。
葛庸不傻,暴露自己背后还有靠山,就是要逼人就范。
开门那人恶狠狠瞪他一眼,招了招手,脚步往旁边一挪。
“站住!”他冷冷地斥问:“广陵郡王是要私闯民宅吗?”
这是一个青砖灰瓦的二进宅院,泥土垒砌,院里没有种植树木,光秃秃的青砖地上,被雨水湿透,那人声音未落,雨地里便嗖嗖闯出十几个黑衣随从。他们分列两侧,目光炯炯地盯着傅九衢,好像只要一声令下,就要杀将上来。
傅九衢冷笑一声。
“刀剑无眼,可不是待客之道!”
他身姿笔挺,无视对方铁桶般的围堵,步伐缓慢地往里走,如皓月清风,轻易便把危机踩碎在脚下,丝毫没有将这些杀手放在眼里。
夜雨滴落在阶前,荒院里萧索一片。
众人相对,呼吸可闻。
一群黑衣人的步伐和目光,跟随着傅九衢而缓缓移动。
那头目咬了咬牙:“广陵郡王再往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了。”
“混账!”傅九衢冷笑一声,“既知我是广陵郡王,就该让你们主子滚出来。磕头跪迎!”
“你……”那头目缓缓抬高手。
傅九衢陡然转头,盯住他,又目光森寒地盯住那一群人。
“若是无法在三招内取我性命,待我回京,我必诛你们九族!说一不二。你们、考虑清楚。”
男人凌厉的眼神如风刀霜剑,刹那间将那些人的声势压住。
三招内,是什么意思?
众人皆怔怔看他。
傅九衢忽地浅浅一笑。
“当皇差,吃皇粮,无非为了养家糊口。好好掂量掂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