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鱼小的时候,辛夷没有什么带孩子的经验,很多事情都是奶娘和婆子们做,到小狸花出生,她一改往前,能自己做的事情,就不假于人手。
亲自照顾女儿,更为放心是一回事,另一个便是现在天水阁的丫头,年纪都小,她没有以前那么放心。
几年下来,她身边的人事变化很大。
杏圆和桃玉都嫁人了,一个嫁了弈川,一个嫁了梁仪。当初两个丫头都说不肯嫁,想守着辛夷一辈子,可眼看岁数越拖越大,湘灵的孩子都会走路了,她们嘴上不说,心里却上火。
若是别的人家,主子房里的丫头,最好的归宿是做男主人的姨娘,或是通房,能得个一男半女,这辈子就算有了倚仗。
但杏圆和桃玉都很清楚,傅九衢不会碰她们,所以多年来恪守本分,从来没有生出过歪心思。
辛夷看她们这般,也得为她们打算。
弈川不仅是个闷葫芦,还是个孤儿,连名字都是长公主府的刘管家取的。他在傅九衢身边当差多年,从来不提任何要求,那一年却找刘管家来说,想娶娘子身边的杏圆。
主子房里的丫头是主子的人,他敢提,正是知道杏圆不可能跟傅九衢。辛夷也是乐见其成,但有些担心杏圆会看不上他,因为弈川实在太闷了。
不料,一说起,杏圆倒是喜欢。
还说他们“门当户对”。
杏圆和桃玉一样,都是七八岁左右便被家里卖了,跟家里人早没有往来,和孤儿也没有什么区别。
如此,辛夷乐得做了这个主,在嘉祐三年,将杏圆许配给了弈川,并在府里为他们简单地办了个婚礼。
至于桃玉,是她自己挑中的梁仪。
原本辛夷是不太赞同这桩姻缘的。梁仪倒是风度翩翩、有家有业有官职在身,条件很是不错,但他大了桃玉足足十岁,在京中还有两个孩子,妻子在至和元年病故,他没有再续弦。
辛夷怕桃玉将来后悔。
岂料,桃玉在这件事情上极是固执,并用三小只的例子来说服辛夷。
“莫说那两个孩儿眼下不在他的身边,便是在身边,我也一定会做好后娘的。”
桃玉信心满满,结果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梁仪对此断然拒绝。
理由很简单,他办的差事多有凶险,没那心思,不想耽误了人家姑娘的终身。
桃玉痛哭一场,赌咒发誓这辈子不再嫁人,要在辛夷身边当老姑娘。
就这么拖拖拉拉的,一直到他们搬到应天府,不知道是梁仪看她守着日子岁数大了,还是两个人私底下怎么突然就看对了眼。
那阵子,辛夷常常看到桃玉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进出,没有多久,梁仪便转弯抹角地找上辛夷,请郡王妃来当这个媒人。
于是辛夷又成了主婚人。
不仅做月老的活,还要做医生的活儿,从她们婚前教授、孕前调理再到房里事宜,一直管到孩子呱呱坠地。
现在杏圆和桃玉仍在府里当差,但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小家,辛夷便让她们做了府里的管事,不再像以前那般亲力亲为了。
眼下天水阁的丫头,是来南京后才换的。
四个大丫头。
春令、夏令、秋令、冬令。
其余还有一群小丫头,十二岁到十七岁不等,主要在府里做一些杂事,平常不进主人房,差事也轻松。
身边侍候的人多了,但辛夷念旧,平常在一起的,仍是那几个,看她们都各自有了幸福,辛夷也欣慰。
唯一对不住的只有良人。
最初是良人恨嫁,辛夷想把良人和段隋撮合一起,奈何段隋那时候年轻,鲜衣怒马轻佻儿郎,丝毫没往心里去。
良人起初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来不知是谁人说漏了嘴,她得知辛夷有意,段隋那边没有应承,遭遇退婚打击的她,犹如当头一棒。
从那以后,她改头换面,着男装、以男儿身行走,再不提婚配之事,一副要绝情断爱的样子。
要说这段隋也是脑子不清楚,他眼看程苍有了两个粉嘟嘟的小女儿,眼热得不行,巴巴去跟人家做了干爹,然后继续当自己的铁光棍……
“九爷,我们何时启程?”
辛夷冷不丁听到段隋的声音,愣一下。
怎么刚想到这厮,人就来了?
她将小狸花放在摇摇椅上,看着傅九衢进屋,也等着他的答案。
傅九衢道:“最快也要五月去了。”
段隋挠了挠头,“这么久?”
傅九衢侧目看他,“你急什么?”
段隋笑道:“急啊九爷。兄弟们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就我这棵铁树,还没开花,我娘来信说,她在京里给我相了个媳妇……”
辛夷回头看他一眼。
“段侍卫名花有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