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响起一阵阵投降不杀的回响,可山洞里并没有动静,走近可以发现,山洞的一旁堆满了小山似的尸体,叛军也已饿得头昏眼花,可即使如此,依旧没有人敢言投降,因为说这句话的人,已经在旁边堆着。
自入悬崖山脚下以来,黎修然有令,胆敢望投降者,杀无赦,而这小山堆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见证,哪怕他们饿得头昏眼花,身上使不出一点力气,可他们依旧不敢从这里走出去。
他们不是不想活着,也不是不想投降,可一旦生出异样的想法,被发现后当场格杀,迫于压力,谁也不敢再言投降。
七天里,他们曾组织过多次突围,奈何南夷军的弩箭专门用于防守,只要被射中,就算不死也会身受重伤,因此他们根本冲不出去。
即使派出弓箭手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们弓箭手射程,远远达不到南夷军弩箭的射程,即使他们用盾牌挡在前面,南夷军也会利用强弩将他们的盾牌刺穿,让他们看不到半点希望。
黎修然嘴唇发白,低头不语,可他却无比清楚现如今面临的境况,如果再不突围,那么即使是他,也会命丧此地。
突然间,他站了起来,环视一周,眼神也变得凌厉,让人有一种假象,误以为他恢复了之前的王者之态,霸气侧漏。
将士们也渐渐的跟着站了起来,无数的目光朝他看去,这一刻,让他们感觉到,他们的将军回来了,那个王者归来了。
将士们坚信,只要当初那个将军归来,就一定能带他们突破重围,逃出生天。
黎修然重整旗鼓,带领残兵败将,发起最后一轮突围,此战不成功便成仁,他们没有任何退路,唯一有的,就是跟着他们的将军,一往无前,冲破敌人的牢笼。
“将士们,怕不怕?”
突围的前一刻,黎修然看向士兵们,问出他从未问过的话。
“不怕,不怕!”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原本饿得体无完肤的将士们,仿佛活过来一样高声呐喊。
“哈哈哈…”
黎修然笑了,放肆的笑,拥有这么多忠心耿耿的士兵,即使身处敌人包围圈,但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好!既然不怕,那本将军我就带你们冲出去,让敌人再见识一下本将军的威力。”
战戟指向前方,怒吼一声,“将士们,随本将军冲!”
“冲啊…”
凌云站在山丘上,目视前方,看着敌人一个个不要命的突围,只露头一瞬间,却又一个一个倒在了他们的弩箭下,感慨万千,顿了许久,看向郭宜修,颇为沉重道,“宜修,让他们投降吧!”
不知为何,凌云莫名觉得有些残忍,所以才会对郭宜修下令,允许叛军投降,这样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当然,凌云可不是圣母心,自然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投降的人,到底能否活下来,他也不敢保证,因为投降的叛军,一律交给武飞尘处决,是否将他们格杀,皆有武飞尘一人决定,他概不插手。
这么做,只不过是不想让更多的人,惨死当场罢了,显而易见,摆在叛军面前,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投降或可保命,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有一点可以保证,黎修然必定要死,因为他是大理叛军的先锋主将,也是这一次进攻的罪魁祸首,曾有过屠戮城池的例子,可谓是恶名昭彰,人性灭绝,这样的人,无论落在谁的手里,必死无疑。
“将军有令,投降者,可活!”
“将军有令,投降者,可活!”
…
突围被打退,黎修然与一众将领,以及幸存的士兵们靠在山的一旁,正好可以挡住南夷军的视野,让他们得以休息。
此时的他们,一脸颓然,垂头丧气,再也没有当初的嚣张气焰,当听到南夷军大声喊着投降可活的口号时,每个人目光不停闪烁,有绝望,有盘算…神情各异。
黎修然自知无力回天,下场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临死之前,突然善心大发,只见他缓慢起身,不慌不忙的扫视周围的将士,紧接着长叹一声,“是我,对不起大家,如果不是我狂妄无知,目中无人,不肯撤退,也不会让你们沦落至此。”
段宏才动容道,“将军,您…”
曾几何时,黎修然凭借自身战功卓著,以及凶名昭彰,一直高高在上,从不肯低头,哪怕遭到大乾军队的围攻,也不思撤退,或许在他眼里,大乾的军队皆久疏战阵,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又岂会是他的对手。
进攻黔南,两郡之地,有近七成是黎修然的战果,因而才会造就目中无人的狂妄,前期的进攻,如果没有那么顺利,黔南的军队如果没有一败涂地,溃不成军,就不会让他误以为黔南军,乃至大乾军队全是残兵败将…如今见到黎修然低头,段宏才甚是欣慰,只可惜,这一切来的太晚。
黎修然看向旁段宏才,五味杂陈,如果当初听从他的建议,就不会陷入绝境之地,苦笑道,“宏才,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当初听你的建议,我军也不会深陷入此,沦落于任人宰割绝境。”
紧接着看向众人,感慨道,“将士们,是我,这一切,都是我黎修然对不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