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泽老怀大慰,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父亲:“皇儿你能想到这些为父很欣慰,但是这些弊病积累了二百年,诸侯早已成势,历任先帝不是不想解决,可是若想拉拢诸侯除了土地还能有什么?金银?财帛?人口?有了土地什么没有?”
“错!大错特错!”关承突然激动的叫了起来。
“父皇以地事诸国乃助敌弱己之所为,诸国之欲何曾有厌,以我大通五千余县到如今父皇所掌者不过百县,令政通行者竟然只有区区八县一郡之地!”
关泽叹气道:“你以为朕的老子不知道还是朕的爷爷不知道?事已至此,你所说的要事可是有解决的办法?”
关承也知道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便至此绝境,此时再追根溯源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儿臣刚才所说便是一法。”
关泽再次皱眉:“这跟你的太子之位有什么关系?要是换个人便能解决此等难题别说你的太子之位,就算是朕的性命又如何?你小子别卖关子,速速道来,否则……”言毕不知道从哪里竟然又掏出一根棍子。
关承眼皮子微微跳了一下,明明刚才悄悄藏起来了,这是准备了多少。
“父皇,你可知破茧成蝶?”
“不知。”
关承笑道:“这是儿臣今天才说出来的,父皇自然不知。”
关泽的脸色黑了几分,手中的木棍微微抬了几分。
关承见状连忙又说道:“儿臣今日外出,偶然间得知空中飞着的蝴蝶竟然是由一只没有翅膀也没有腿的虫子结茧而成的,儿臣从中悟出一点道理。”
“什么道理?蝴蝶由虫所出这种事情在太阁的农书里便有,你不是喜欢杂学么?没看过?”关泽望着眼前的儿子揶揄道。
“额,好吧,不过这不是重点,其实儿臣想说的是虫子本无腿无翅,可是结茧破蛹之后却能展翅花丛之中,那我大通何尝不能重获新生。”
“如何个新生?”关泽感到这次这个儿子说不定真的能有一套可行的办法不由的急问道。
“四个字,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如何破?如何立?废除你的太子之位?”关泽不解的问道。
“父皇请看,这舆图上诸侯最强者莫过于赵楚,其次秦周齐魏等国,再次者如宋燕等国,天下五等诸侯数以百计。这数百个诸侯国互相攻伐征战到如今的五十四个,而诸位先帝为了局势迫于无奈又已经把大通的国土瓜分的差不多,但是我大通皇室依旧占据着大义,零零散散的也还有些郡县。”
关泽不用看都知道他说的是哪里,这幅舆图早已经印在了他的脑子,哪个国家占据多少县一清二楚。
“无非就剩下西南的一些偏远之地,此时恐怕已经不保了,朝廷根本顾及不到。”
关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儿臣看过了,正如父皇所说,远在西南蜀国钟离国附近还有零零散散差不多四个郡三十余县。”
“对,可是你也说了朝廷令法根本到不了哪里,那四个郡已经成了飞地。朕最近在想与其不可控不如与楚换地。楚国国力强大,即便是飞地周边小国也不敢阻挡,届时以四郡换两郡或许可行,朝廷的实力太过微弱,必须想方设法多弄一些土地。”
说罢手中的木棍在舆图上来回指点:“还有东北,中原,西北,这些地方都有零散的郡县,这些都可以利用。”
关承笑道:“父皇,儿臣所想的只有西南。”
“哦?”关泽诧异的问道:“为何?”
“父皇请看,西南有四郡三十余县相对集中,是最大的一块飞地,儿臣以为父皇换地是可行的,只不过是跟钟离和蜀国置换,使这三十余县连在一起,四郡之地加起来已经可以算是一个五等诸侯,也勉强有自保之力。而其他地方一是过于分散,而且不像西南,周边除了蜀国钟离两个四等诸侯之外便是五等小国,只要应对得法完全有机会发展壮大,届时北上结好秦国,东南向楚国称臣,猥琐发育不出十年必有吞蜀灭钟离的实力。”
关泽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也知道当今天下以赵楚为强,你说的那个地方离楚国很近,若是吞了钟离那就和楚国接壤了,届时如何?”
关承微微笑道:“不难,赵楚虽然南北相望,但是二者都有武统天下的野心,特别是楚国,近年来接连夺他国土地充实己身,周边诸国谁不惶恐?楚虽强但若四面皆敌不免给了赵国机会,只要游说得当,姿态够低再交好大臣,重礼后宫,当可有存生之机。”
“若再适时挑动诸侯攻楚则更利,混战之日便是机遇。”
“所以你先前说的罢黜你的太子之位是为了这?”
关承重新跪在地上说道:“还请父皇恕罪,儿臣以为眼下局势危如累卵,诸国虽为臣实为逆,而直隶郡又处于重重围困之中已难有作为,不若跳出此圈从头再来,先祖起兵之时地不过三县,人口不足十万,兵马不过四千余人,及至二百载后方圆数万里之广,我等后人缘何不能再打出一个盛世。”
关泽走上前将其扶起来,脸上有欣慰有感到还有一丝愧疚:“皇儿,你可知此举意味着什么?”
不等关承回到又继续说道:“从永安城去往蜀国有足有五千里之遥啊。”
“父皇,先祖披荆斩棘所走过的路又何止一个十个五千里。”少年的脸上是坚毅和向往。
关泽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也是那么的意气风发,那么的信心满满,欲革故鼎新恢复大通荣光,可惜二十多年来大通一再衰落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直到此刻。
是的,关泽动心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似乎是另外一种出路,而且是唯一的出路,必须要赶快实行的办法,否则到了诸侯们撕破脸皮的那一天便都晚了。
“吾之麒麟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