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姑引见已毕,不无嫉妒道:“郓王叫你什么潇姑姑,若和叫我一样,该叫章姑姑。毕竟姑姑不一样,比沈姑姑听着亲近多了。”
“他刚才在书院不是连个姑姑也不叫。”众人俱皆莞尔,心道这个姑姑也是嫌郓王与李宝闹得轻,刚认识就跟着起哄。
刚才情景这姑姑在里屋听得真真的,她也是好脾气,索性也来凑凑热闹。郓王满腔委屈:“只怨咱娘俩从前不认识,没有说过话,不敢贸然相认。若是认错了,那可不得了,一是姑姑不能见人就喊,否则把姑姑看得也忒轻了,再就是不能让李宝笑话。以前都是我笑话他,还从没有被他笑话过。今日若让他笑话一回,也让他开戒了。”
那潇姑姑道:“你话可真不少。你是王爷,他哪里敢笑话你?”
这句话颇犯郓王忌讳,他平时交往最讨厌说有王爷身份加持,但此话是新认下的姑姑所说,那是没办法,只是分辩道:“李宝平日里做事颠三倒四,稀奇古怪,免不了贻笑大方,就该着被我笑话。我与他不同,行事端正大方,不逾礼不越矩,他又凭什么笑话我?笑话不笑话,跟王爷不王爷可没什么关系。”
潇姑姑所说对李宝却是意外之喜,不禁洋洋得意:“对,对,他是王爷,一直以来我都不敢当面得罪,只敢在背地里笑话。”
第一杯酒饮罢,沈姑姑忍不住轻轻咳嗽。郓王不禁担心道:“一到夏天我就害怕,您老人家总要在雷雨里看雷公电婆作法,咱们肉眼凡胎,能看出什么端倪?您眼下已是得了风寒,老是再这样下去,如何得了?”那婆婆笑道:“似我这样风烛残年,没有什么好爱惜。只是那雷电真是奇也怪哉,让人始终揣摩不透。我想好了,明年不再亲自站在雷电下,就让那个熊孩子过去!”
李宝在那边忍不住叫道:“让谁?”沈姑姑笑道:“让你啊!有事弟子负其劳,你是我好侄子,最是听话,又最懂姑姑心思,知道干什么。”李宝带着哭腔道:“姑姑万万不可!你知道我自小杀人放火,没少被人骂作挨千刀的、遭雷劈的,和您这活菩萨正好一正一反,我可是犯地劫,不敢站在雷电下。”
李宝正在那里装模作样哀告,突然章潇冷哼一声,道:“李宝赫赫有名,见面竟然是如此缺少礼数。别说该放在雷电下,就是放进油锅里都该。”李宝吃了一惊,心道这老妇人真是自来熟,竟如此拿自己不当外人,刚见面就来消遣我李宝。许是刚才沈姑姑一句一个熊孩子叫,被她看轻了。可沈姑姑于我又是何等样人?既如亲姑姑,又是师父,哪里是她可比?
李宝向来半点亏不吃,扭脸冲章潇道:“我与郓王就是拌几句嘴,可没有深仇大恨,您是郓王的姑姑,自然也是我姑姑,可不要太偏心。”
章潇撇撇嘴:“我与你有账要算,关赵楷甚事?”
李宝一愣神:“这却要从何说起?”
章潇说道:“当年你叔叔李舜举与李宪出征西夏,是不是与一位姓刘的将军过往甚密?”李宝叫道:“您是说刘法刘将军?”
章潇点点头道:“对,就是刘法将军,他是我当家。”
李宝惊的一下站了起来:“原来您是刘叔叔家婶娘,我还真的一点不知,是李宝的不是。您即便不怪我礼数不周,也该怪我有眼无珠,确实有账要算。既然如此,我跟您亲近,比郓王也差不到哪去。”忽然又想起一事:“难道韩元帅没有与我们同行,也是因为知道您在吗?”
章潇赞道:“你转念果然够快,韩元帅不来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也是因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