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嘛,厉嘉南父子的死,在整个金陵都炸开了锅。
甚至包括城外的神武王府,都受了影响。
唯有一处,万家陵上,灯火通明。
“爽快!”
“太爽快了!”
姬丘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大声笑道!
“你瞧见他们那个时候的眼神了吗?那杂碎历命还有他那混蛋地爹,简直就像是戏里的丑角儿一样!”
“太过瘾了!”
姬丘看着对桌的余琛,眉飞色舞!
“这样一来!咱那弟兄,也终于可以瞑目了!”
“对了,看坟的,多谢你了!”
“要是没你,咱一辈子怕是也弄不死那禽兽父子!”
“要说还得是你有本事儿!”
“你是这个!”
姬丘竖起一根大拇指!
余琛笑了笑,看着大仇得报的姬丘,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先前杀那厉嘉南父子的时候,他是带上了姬丘的。
当时他就在旁边,目睹了一切。
所以才有了今儿晚上这番对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姬丘的目光,变得迷离起来,说着醉话。
“要说你这家伙啊……真是让人惊喜……咱当初还想着保护你呢……没想到这才多久过去……你就变得比咱强缓千千万万倍了……”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余大哥的儿,厉害!当真厉害!他在九泉之下,也得以瞑目了!”
拍着余琛的肩膀,他一脸欣慰。
更像是看着自个儿成材的儿子那样。
而后又嘀嘀咕咕了一大堆,最终脑袋一歪,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余琛站起来,收拾了碗筷,打扫了地上的残羹剩酒,也睡下了。
翌日清晨,霞光万丈。
姬丘晕晕乎乎从床上爬起来,发现余琛已经在熬粥了。
一大早得,他收拾行囊,乐呵呵地拍了拍余琛肩膀,“看坟的,事儿完了,咱走了哈!要不然在金陵待太久,县太爷又要念叨了!”
余琛指了指锅里热气腾腾的粥,让他吃点儿早饭再走。
姬丘也不客气,盛上来咕噜咕噜喝了两大碗,提起行囊就要走。
但这刚一出门儿吧。
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起不来。
那一刻,他愣了。
抬起头来。
就看见身后余琛,投来的那莫名的目光。
那种眼神,并不常见,但也并不陌生。
每一次,姬丘给他大哥余铁生烧纸的时候,都会露出相同的目光。
——怀念,哀伤,不忍。
余琛一靠近,姬丘才从地上爬起来,“看坟的你别这样望着咱,咱瘆得慌。”
说罢,他摆了摆手,“回渭水了,下次有空再来看你。”
可刚离开余琛没两步。
又是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他人懵了。
虽说最近吧,那望气司首死了,他练功也不那么勤了。
但……也不至于平地摔两次吧?
“老姬。”
余琛长长叹了口气,在门坎上坐下来,“你确实该回了,但……不是渭水。”
他手一抬,度人经出现,展开。
阴曹地府,黄泉滚滚,迷雾万千。
姬丘愣了,“啥……啥意思?”
“你还没明白吗?”
余琛的声音带着遗憾,摇头道:“死者魂魄,倘若离我太远,便会磨灭于天地。所以这些天,无论我去哪儿,都一定会带上你。”
他抬起头,盯着姬丘,开口道:“——老姬啊,你已经……死了。”
那一刻,好似平地惊雷!
姬丘整个人只感觉天旋地转!
愣在当场,反应不过来。
见他这幅模样,余琛露出痛心之色。
但却无可奈何。
——生死一事,哪怕是他,亦无法逆转。
姬丘,确确实实,已经死去了。
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在那大通武馆内,和他的弟兄一起死在了历命的手里。
从一开始,姬丘来找余琛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会儿的姬丘,就已不是活人,只是孤魂野鬼。
当初收尸人搬上来的尸首,也不是两具,而是三具。
望着一脸难以置信的姬丘,余琛只剩叹息。
“老姬啊,你口口声声说那厉命杀了大通武馆的馆主和夫人,但你想一想,倘若你当时在场的时候,你会任由他屠杀你的弟兄和嫂子吗?”
“你想一想,为何出了这档子事儿,你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报官,而是来找到了我?”
“你再想一想,我去杀厉命父子的时候,明明你就在旁边,他们为何又视而不见?”
“……”
一桩桩一件件怪异的事儿,被姬丘忽略的事儿,在余琛的刻意提及下。
终于显露。
对!他姬丘,主打的就是一个义字儿!倘若他在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兄和嫂子被恶人活活打死而不拼命?只能因为一个原因,他当时的确拼命了,然后被一同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