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大亮,金鸡破晓。
一夜春雨落去罢,万物复苏好时节。
一个周府的守卫迷迷糊糊从睡眠中醒过来,只感觉头疼欲裂,好似昨儿晚上喝了好大斤烈酒那样。
睁开眼睛。
他看见周遭横七竖八的同僚也是幽幽转醒,茫然望着眼前一切。
还没回过神来。
好似无孔不入的虫子一般的铁锈的味道,就钻进鼻腔。
有点闷人。
经过各种锻炼的守卫当时就反应过来。
——这是血的味道。
然后,他开始回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嗯……昨晚正在值守,突然听到老爷呼叫,闯进府里……
哎呀!
老爷有危险!
正当这守卫意识到这一点,浑身一个激灵的时候。
“啊!!!”
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嚎声从一侧传来,他下意识看过去。
就见几个已经清醒过来的同僚,脸色煞白,张大了嘴,浑身跟那煮熟了的大虾一样不住抽搐,双眼死死盯着一个方向,除了鬼哭狼嚎以外,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这守卫有些奇怪地望过去。
当即心头猛得一停!
吓破肝胆,屎尿齐流!
只看那房梁上啊,垂下一根绳子,染成鲜红。
绳子上系了个看着像人的玩意儿。
这为什么要说看着像人呢?
因为他只有一枚脑袋是完整的,苍老的脸上血迹斑斑,花白的头发形容枯槁,两只死不瞑目的眼睛,充斥着痛苦与绝望。
嘴巴大大地张着,里边儿血肉模糊,舌头已是不见了去。
而在那头颅底下,一副完整的森森白骨飘荡在初春的冷风里摇曳不定,偶尔相互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再往下,就是一堆堆成小山模样的血肉,暗红的血已凝固,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凌迟!
千刀万剐!
几十个守卫咋也没想到,那传闻中的酷刑,今儿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在自个儿面前!
而这受刑之人还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雇主,福鼎商会的元老之一,周子恭!
“啊啊啊!!!”
“出人命啦!!!”
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周府的宁静,也打破了整个金陵的宁静。
福鼎商会来人,官府大刑司来人,很快就将整个周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哪怕是诸多见多识广的大刑司捕快吏目,看见眼前一幕也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
与此同时,周府的事儿,传开了。
毕竟偌大周府别的不说,就那些守卫都看了个清清楚楚,自然瞒不住消息。
于是仅半天之内,周子恭的死,就传遍整个金陵。
——偌大金陵,死人不稀奇。
但堂堂福鼎商会元老死了,那就稀奇了。
还是以这般……猎奇的方式。
另一边,当那拿着周家三兄弟三枚金锁的年轻执事从晕眩中醒过来的时候,甚至还在寻思昨晚的一切是不是做梦。
——毕竟他说出来别人肯定也不会信,自个儿竟然见了那“判官”后还活着,屁事儿没有。
直到吃晌午饭时,家里人告诉他,福鼎商会出大事儿了!
——那周子恭就在昨儿夜里,被人千刀万剐!
这会,年轻执事直接整个人僵住,手里碗筷啪一声落地上,摔得粉碎!
——周子恭长老……不就是昨晚“梦”中的自个儿,透露给那判官的吗?
那一刻,他只感觉自个儿腰间的三枚金锁,好似烧红了的烙铁,烫人!
——判官并非没杀人,他只是没杀自个儿,杀的是那威名赫赫的周子恭罢了!
当即,这执事吃饭的心思也没了,马上出门,辞去了福鼎商会的职务,然后去到万家陵上,把那三枚金锁恭恭敬敬挂在周大海坟头上,又砰砰磕头!
才敢下了山。
同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余琛在守陵屋子门口,轻轻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一只硕大的纸鸟从他手里振翅而飞,飞跃山林,飞跃城墙,落在城东长安城区的监地司里边儿。
院儿里,杨羸盘膝而坐,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来。
半个月了。
当初在北海所受的伤势,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就差那么一丁点儿,就能重回巅峰。
但这会儿的他,完全没有一丁点儿高兴的心情。
因为……神武王。
如今基本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神武王有问题,有大问题!
不管是那“死而复生”的三大妖王,还是那恶毒的炼生大阵,恐怕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这一点从他自北海回来以后,就有所察觉。
所以他和吴庸才会直接从金陵官场清除出神武王的所有亲信,并在其盛怒而来的时候直接打开三山九脉大阵,完全撕破了脸皮。
而正当杨羸思索之时,一头庞大的飞鸟落下来,扑哧着收起翅膀,落在桌上。
烟雾一炸,化作一只纸鸟,没得声息。
而这纸鸟之上,啥都没有,只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留影石。
杨羸皱起眉头,看向天上,没有发现任何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