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静谧,那无头的烛龙真身从天而降,轰然坠地,砸落在血蚺凶家的废墟上,引发一阵恐怖的轰鸣。
大地颤抖,城池战栗,整个上京都为之动荡。
然后,仍如死一般的寂静。
人们当然不知晓那位烛龙老祖是否有过悔恨,他们唯一确定的是。
——事儿,大了。
且看人潮寂静而汹涌,隐藏其中的李元清望着那失去了所有生机的龙尸,沉默不语,良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先前的猜测,并没有任何差错。
余琛就是那样一个人。
但凡是他决定要去的事,无论如何,也会做成。
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无论会造成什么后果,无论将会引起何等恐怖的震荡。
他都要去做。
不顾一切,百无禁忌。
——就像如今。
倘若说天罡三十六门之一的血蚺世家覆灭了,虽说惊爆眼球,但实际上也在诸多圣地可以容忍的范畴内。
就像一年多前,金虎凶家被圣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门。过后那玄门圣地虽然愤怒,但在九凤圣地的周旋之下,也并没有再做出什么报复举动。
就是因为那一次覆灭的只是三十六天罡门之一,虽然让玄门圣地的利益遭受了损失,但并未真正伤害到玄门圣地本身,可以说是无伤大雅。
可这一次,不同以往。
倘若一切都在余琛将血天明杀死,将整个血蚺凶家灭了门的时候结束这场争斗。
那么还有转圜的余地。
加上他背后阎魔圣地的撑腰,只要虞幼鱼足够强硬,烛龙世家应当也不可能真正撕破脸皮,引发两大圣地的战斗。
可偏偏啊,用石头的命来试探阎魔圣地的反应这个阴谋,不是血河老祖擅作主张,而是血天明和龙桧共同谋划。
当余琛知晓了这一点后,毫无疑问的,出事了。
——烛龙世家一位老祖,合道境的可怕存在,被他生生斩杀。
将整件事,推向了绝对难以挽回的局面。
要知晓,七圣八家十五御向来霸道异常,哪怕是死了年轻小辈,也会一追到底,溯寻源头,让凶手付出惨痛的代价。
更何况,死了一位……祖。
一位哪怕是在圣地级势力中,也算是中流砥柱的尊贵存在,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余琛杀了。
这事儿到最后,要是余琛没有付出对等的代价,烛龙世家恐怕在日后的千百年里,都将称为整個东荒的笑谈。
而除了他以外,心思稍微活络一点儿的吃瓜看客们,自然也想到了“龙桧之死”这件事将引起的恐怖风暴。
只感觉……头皮发麻,心神俱颤!
眼前,这件事儿看起来会因为血蚺凶家的覆灭和龙桧的死而终结。
但几乎所有人都知晓。
——才刚刚开始。
“这天葬渊上的看坟人当真是……胆大包天!烛龙世家的祖他也敢杀?真不怕一个圣地报复的?”
“也说不一定,人家背后还有阎魔圣地撑腰呢!咱还不信了,难不成这看坟人往阎魔圣地一躲,烛龙世家还能开战不成?”
“这辈子总有出来的时候吧?再说了,怕就怕……烛龙世家不会给这看坟人躲进阎魔圣地的机会啊……”
“……”
就好似回应大伙儿的猜测那般。
上京穹顶,天宫御所,烛龙天宫。
上京所发生的一切,自然都通过烛龙天宫的“眼睛”,传递到了同样远在极南的烛龙世家本家当中。
包括……龙桧的死。
于是,在距离上京无数万里开外的烛龙圣地,一场风暴,恐怖爆发!
古老的烛龙世家,空前震怒!
烛龙家主脸色阴沉到似要滴出水来,眼里的光好似雷霆在翻涌,浑身的杀意无穷无尽,宛如滚滚的可怕海潮,
但他并没有大张旗鼓如何如何,只是同烛龙世家的几位祖一同,踏入烛龙洞天。
仅是半刻钟不到的功夫,他们便从洞天中走出来。
只不过这时的家主和老祖们,姿态无比谦卑,脑袋都快要埋进了胸膛里,垂首低眉。
而在他们前方走出来的,是一个枯瘦得好似皮包骨头一般的老人。
浑身上下,似只剩下了一张满是褶子的皮,包裹着苍老的骨头,穿着泛黄的道袍,好似半截身子都已入土了那般,行将就木。
但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就好像无尽黑暗里炽烈的太阳那样。
老人的右手,拄着一根同样老旧枯朽的拐杖。
而他的左手,拿着一枚巴掌大小的暗金色事物,椭圆形,边缘略带锋芒,两指厚,光滑内敛,表面粗糙不平,粗粝之间,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除了看起来怪异一点以外,平平无奇。
“咳咳咳……老夫……去了。”
老人缓慢踱步,明明每一步都无比缓慢,但仅几步之间,便跨越了千山万水,瞬间从那烛龙洞天,去到千万里之外的登龙台。
登龙台,烛龙世家前哨之地,同时也是外界通往悬浮在万里穹顶之上的烛龙世家的洞虚大阵所在。
烛龙家主和几位老祖立刻躬身行礼。
下一刻,老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洞虚之阵,不见分毫。
直到此时,烛龙家主和几位祖,方才敢将头颅抬起。
“天葬渊……余琛……阎魔圣地……啧……”
与此同时,上京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