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
一品宏愿是何等伟业?
余琛不晓得,也难以想象得到。
但从二品遗愿的奖励和难度,便可窥知一二了。
几次二品遗愿,他所面对的敌人,要么是“古仙”,要么就是拥有身为的马面神祇加上凤凰大人和古仙五浊之力——要不是他们自个儿内部狗咬狗,这都是余琛要面对的敌人。
那么一品遗愿,又有多少难度?
余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皮狂跳,盯着那度人经上。
却见那烟熏灰字,再无下文。
除了“一品宏愿”四个字儿以外,再也没有继续书写。
他眉头轻皱,然后大概明白了过来——大抵是他同那天葬渊下的鬼魂相距太过遥远,所以无法将他的遗愿完全投影到度人经之上。
他沉默片刻,再度倒头睡去,试图再一次回到那梦境当中。
但这一次却再也没有梦见那古老的鬼魂。
眉头一皱,暂且先收起度人经,走出房门,同石头和李元清吃了饭菜。
食之无味,心事重重。
等填了五脏庙以后,他打开鬼门关,召唤罗酆山,去了点将台。
点将台上,牛头正在训兵——这些罗酆山的兵马,大多都是由纯粹的阴死之气凝聚的兵士,就像是机械一样,并没有真正的神智。
而其中仅有极小一部分会在无数次的厮杀中诞生神智,脱颖而出,被冥将之尊授予修行之法和掌兵之权,称为“统领”,统领分六品,一品最高,六品最低,但哪怕是六品阴兵统领,也能掌控数万毫无神智的阴兵作战。
对于罗酆山来说,没有神智的阴兵是傀儡,是武器,哪怕消耗战死,也并不心疼。
但每一个诞生了灵智,被赐予了“名字”的统领,却都是不可多得的财富——正是有他们的存在,无数沙砾一般的阴兵方才可以凝为一股,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
而牛头此时此刻,便是在训练十多尊新生的统领,传授他们经验与技巧。
见了余琛,牛头便先让他们自行演练,然后来到余琛身前,躬身行礼。
余琛摆了摆手,开口就问:“牛头,你可知晓,上京城天葬渊下埋葬的是何人何物?”
“天葬渊下?”牛头一愣,然后才开口道:“倘若陛下说得不是那些后世埋葬进去的尸首的话,天葬渊下埋葬的应当是……一枚神炉。”
“神炉?”余琛眉头一皱。
牛头点头,露出追忆之色,开口道:“当初坠天之战,神庭崩溃,地府坍塌,人界四分五裂,除此以外,还有无数碎裂的三界残骸,被时空乱流卷进域外。
但在那场恐怖的大战中,神庭神明却也绝非全军覆没,一些幸运之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活了下来,其中便包括哪些太古种族。
除此以外,还有一位大人物也得以存活——此人号称老君,一直以来虽名义上乃是神帝下属,但实际上听调不听宣,行事向来我行我素,也是颇为神秘。
此人道行战力倒也不是多么出众,但却唯擅长诸多奇门之术——阵法,丹丸,炼器,符箓,神通开创……每一样都是那登峰造极,成为三界奇门第一人,也不为过。
他有一枚神炉,唤作先天八卦,无数神兵利器,神丹仙丸都出自其中——当初那场夺回东荒的天人之战中,他老人家虽未曾真正参战,但最后能击败古仙,他老人家却至少要占两成功劳——战场之上,无数神兵利器,仙丹灵药都是出自他的手中,甚至那阎摩圣上尊最后能够与古仙之力共存而保持清醒的神智,据说也是有他一份功劳。
总而言之,这位老人家……居功至伟!”
“然后呢?”余琛问。
“后来天人之战胜利,天机道人也对其恭敬有加,让他将当初神庭的宫殿八景宫安置在东荒中央——也就是如今的上京。因为东荒中土乃地火最炽之地,被用来支持他老人家起那八卦之炉。”
牛头继续道,
“这位老君,臣知之不多,甚至天机道人也并不知晓多少,只是以礼相待——所以他当初在八景宫里究竟做什么,无人知晓。可也就是这般原因,导致最后发生意外之时候,险些将整个中土付之一炬。”
“意外?”余琛眉头一皱。
“不错,相传在天人之战胜利之初,百废待兴,那位老君便在中土的八景宫安顿下来。”
牛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但后来的某一天,不知是否是炼器出了什么意外,总而言之,整個八景宫,一夜之间付之一炬。
那位老君不知所踪,巍峨宫庭化作废墟,甚至那先天八卦神炉也坍了下来,滚滚地火瞬间铺天盖地!
最后还是天机道人出手,镇压神炉之火,并在八景宫的废墟之上建立了羽化上京城——天葬渊之处,便是当初那神炉坍塌之地,为了镇压无穷无尽的恐怖地火,天机阁便想到了以人死之时的阴气之气相抵的做法,所以方才有了天葬渊的建立。
而效果也的确甚好,自从上京落成,天葬渊建立以后,那地下的神炉之火再也没有任何一次爆发。”
一口气将一切说完以后,牛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神色之间好似也露出遗憾和惋惜之色:“那般丰功伟绩的存在就此陨灭,实在是人道之憾啊!”
顿了顿,又看向余琛:“陛下,您为何突然问这个。”
“没事,你继续忙,我准备下去看看。”余琛摆了摆手,转身就准备走。
却是让牛头愣在原地,头皮发麻,赶紧急道:“陛下!那神炉地火无比恐怖,陛下切莫冲动啊!”
“无妨,我有把握。”余琛头也没回,打开门关,回了天葬渊上。
他绕过葬宫,来到天葬渊前。
好似火山口一般的漆黑洞口,如那择人而噬的可怕深渊,隐隐之间,似能看到那恐怖的漆黑中,有一缕微不可查的暗红之色。
仅是见闻,便让余琛感受到一股恐怖的炽烈之意,似要灼烧神魂。
他现在天葬渊口,取出度人经来,但那一品遗愿以后,仍没有字迹浮现。
叹了口气。
“看来不得不走一趟了啊。”
感叹一声后,他却并未立刻下去,而是召出那太清身,留在上方。
——这般一来,哪怕是正体覆灭在天葬渊底,他也能借分身重生。
然后又打开鬼门关,挥手之间,召唤来无穷无尽的滚滚黄泉水,环绕其身,化作无穷无尽的壁垒。
最后,一跃而下!
——既然牛头说,天机阁的家伙们是以人死时的阴死之气来压制那神炉地火,便说明阴死之气能够抵御那可怕的神火,所以余琛以它来护身,应当是能够将那神火隔绝。
而随着他的身躯,从天而降,疯狂坠落。
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黑暗,就好似深不见底。
——先前牛头告诉他,除了以阴死之死压制地火以外,还以为虚空之道扭曲了虚空,让那八卦神炉离地产无穷之远,依靠天堑一般的距离来隔绝地火之灼。
余琛也不知晓自己究竟下降了多久。
终于,一点金红,映入眼帘。
与此同时,一股无比可怕的灼热浩荡涌来,周遭的时空,被灼烧地扭曲。
而他眼前的那一点金红,无限放大!
只是眨眼之间,便化作一片无穷的金红色火海,浩浩荡荡占据了所有视野!
余琛施展法力,停住下降的身影,屹立于那一片无穷的恐怖火海之上。
放眼望去,瞠目结舌!
此时此刻,留了那无穷无尽熊熊燃烧的烈火,他再也看不见任何事物。
滚烫无比的可怕炽热,将空间都烧得灰飞烟灭,他身周的阴死之气,几乎一瞬间蒸发殆尽!
余琛不得不再度打开鬼门关,直接让黄泉倒灌而下,加持于身,方才能够勉强抵消了那恐怖的神炉之火!
但即便如此,恐怖的高温仍让他浑身上下大汗淋漓,感到无比难受。
硬撑着这股恐怖的炽烈,余琛的目光在整个火海之间梭训,终于看到远处,一座无比庞大、倒塌倾泄的庞大神炉!无穷无尽的金红烈火,便来自那黄澄澄的铜炉口子里就出来,燃遍周遭!
那神炉有四足,周遭刻画八卦之图,炉神上有一枚阴阳太极之像,无比巍峨,万万丈高,哪怕倒塌在地,也好似那巍峨的山岳一般,宏伟雄壮!
余琛深吸一口气,再度将黄泉水覆盖了更多在身上,顶着压力,从那半掩的炉口……走了进去!
熟悉!
顶着恐怖的压力,踏入神炉以后,余琛入目所及便是先前那梦境之中所看到的景象。
滚滚无穷的火海,好似铜铸的四壁,还有那一根根无穷巍峨,无穷庞大的暗红神柱。
而那庞大古老的鬼魂,便被以那般凄惨的模样,镇压在神炉深处!
——当然,这一幕只有余琛能够看到,因为如今前方的庞大老人乃是鬼魂之身,不显于阳世。
在其余人看来,空无一物。
这大抵也是当初天机阁处理神炉时,并未发现他的原因吧。
余琛一个闪身,来到那庞大的鬼魂之前。
对方好似毫无神智一般喃喃着方才的话,如同梦呓。
余琛不做犹豫,取出度人经来。
那一品宏愿之下,烟熏般的灰字再度浮现。
【一品宏愿】
【夺天之功】
【时限∶无】
【事毕有赏】
然后度人经金光大放,照耀在那古老庞大的鬼魂之上。
抚平那无尽的执念。
而随着度人经之光的照耀,那庞大恐怖的鬼魂好似恢复了一丝清明,眼眸之中,显露出一缕神智来。
与此同时,一幕幕破碎的走马灯,在余琛的脑海之中闪烁而过。
他看到了,一位仙风道骨,身着紫金道袍的老人。
当即一愣。
——走马灯中的老人,未曾遭受那残忍酷刑,五官都还健在。
所以余琛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人,他见过!
当初在天山之上,他完成遗愿以后,从度人经中得到了一门神通,唤作“一气化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