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太虚园一阵静谧。清风拂过园中紫竹,枝叶摇动,落影徘徊。
石桌前,叶凌和白无御推杯换盏。烈酒下肚,如有阳炎烧灼,若不吐出腹中真言,怕难以平息。
白无御缓缓而言,道:“圣灵大陆,地域广大,分五方五域。唯南域荒蛮,北域极地,是我妖族聚居。我小时在南域修行,尚不得化形之法,便被人族捉来贩卖。辗转来在问天宗,本是充做炼丹之用。”
“不过还好我机敏,侥幸得脱,跑到太虚园来。师父见我可怜,就帮我退了追赶的人,我从此便留在了太虚园。”
“师祖有命,太虚园不招收妖族弟子,所以师父不收我。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师父也经常指点我修炼,太虚园各处随我走动。否则,以我的天资,恐怕连现在的境界也达不到。”
“虽说修士追寻大道长生,但我毫无想法。能活到今日,已经算得造化深厚。余下时光,只愿守在太虚园,不求其它。”
白无御目光闪烁,虽是妖族,却见不到兽性。平日嬉笑,却有如此心境,令叶凌侧目。
叶凌道:“三教道法玄妙,可我却选了剑修一脉。到现在我也说不清,这算不算我自己做的选择。但既然踏上旅途,便只有面前的路,何顾后身?剑道锋芒,有进无退!”
修习剑道,潜移默化之中,也改变了叶凌的心性。此刻的他,便如刚出炉的宝剑,只想一展寒刃,以证其名!
白无御笑道:“大师兄心性如此,自当一往无畏,所向披靡!”
“小白你也同样,”叶凌转头看着白无御,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兄,我们便是兄弟,师父说大道之行,无有旅人,我不以为然。纵然一剑凌尘,也有剑鞘为之藏锋养蓄,更何况修士?若大道之行,孤苦无依,独处终老,又有何意义?”
“我手中剑,非杀人之物,而是证道之器!”叶凌正色道:“大道之行,绝非一人独往,而是同道相随!”
白无御笑容灿烂,道:“师父绝不轻易收徒,所收弟子更不是等闲之人。师兄今夜所言,小白我铭记在心!”
二人举酒满饮,再无交谈。酒水无情,人自有意。
……
天光大明,树影照在小溪上,缓缓流动。
木屋前,白无御摇身一变,化成一只体长丈许,羽色雪白的仙鹤。
一旁的吴情笑道:“没想到小白你的本体这么帅气,可要比你化成人身好看许多了!”
仙鹤依旧口吐人言,答说:“先辈早有遗训,以人族之形体修行,最是契合大道,进展飞速。故此各族都以人族形体为形,以人族语言为语。”
叶凌额首,人为万灵之长,故此为百族所效法,十几万年皆如是。
两人翻身坐在仙鹤背上,由白无御驮着两人下山去。
问天宗弟子,每月都可以到灵石府,领取一定数量的灵石,作为修炼之用。
叶凌与吴情初拜宗门,尚不知宗内规矩,不过有白无御教授,倒也不至于迷糊不清。
翱翔于天际,放眼之处,仙雾飘渺,山影重叠,有广林秀木,明殿高阁,飞瀑泠泉,云霞涵光。一片仙土妙境,尽收于眼底。
偶尔有修士踏空而行,一步迈出,缩地成寸,真乃超凡脱俗,凌风出尘。
自是:云霭霭,雾昭昭。青峰巍峨侵碧汉,山溪潺湲绕石桥。灵猿知学道,偷采灵芝草。静听仙台有妙法,谁知此地道术高。
每至山林之间,必有群鹤高翔,欢声鸣叫。白无御亦是和声共语,却不知说了些什么。
吴情好奇,问道:“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小白你和它们说些什么?”
白无御转头道:“宗内仙鹤,都是我的后生晚辈,平日里我教导他们修行,也都称我一声师祖。见师祖来了,自然要出来见礼。”
吴情笑道:“没想到,你辈分这么高,岂不是说,我也可以被叫一声师祖?”
“这是自然,”白无御应声道:“我已经和它们提过两位师兄,以后在宗内行走,都可唤他们出来借为脚力,也用不着你们自己在地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