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和领着司礼监的太监站在左侧桌子后头,右相王元忠领着左相周擎、亚相左逢源、辅相贺兰屹,吏部尚书贾成道、户部尚书王文进、工部尚书赵呈祥站在右侧。
玉阶下面,设两个椅子,百里长空与梁敬一分坐左右。
辅相贺兰屹率先出言道:“陈尚书告病在家,此次廷议,他便不能过来了。”
百里长空点点头,随后站起身道:“各位都该明白,如今正是我大乾生死存亡之时,昨日本宫刚接到战报,由于粮草不济,大柱国被诸葛策大败一阵,已经退到渭河东侧,若是再不能筹集粮草送去,只怕东线便要全线溃败了!”
此言一出,大庭里寂静非常,无人说话。
百里长空扫视一眼,随后对王文进道:“王先之,你先将户部的账单给各位大人说一下!”
“是!”
王文进一伸手,叶凌赶紧将折子递过去。王文进道:“如今户部以及各处粮仓几乎无粮可调,户部库房里的钱,全拿出去买粮,恐怕也只够大军一个月的用度!还有吕州的赈灾,梁州的募兵,就是把我大乾的国库卖了,也无法满足各处所需!”
此言一出,梁敬一便接口道:“前线不易,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还有吕州的赈灾,梁州的募兵,三件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一样也不能耽搁。”
工部尚书赵呈祥悠悠说道:“下官记得,数月之前,前线的军粮都已调拨妥当,却为何如今又无粮了呢?”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尽有些变化。谁都知道,前线的军粮被户部侍郎曲义分发给了灾民,可赵呈祥此刻故意提起,却是给了别人话头。
左相周擎接口道:“曲义私放军粮,令我大乾入此险境,实是罪大恶极,为何到今日还不定案?莫非其中仍有人保荐不成?”
说着话,周擎却转头看向王元忠。
曲义正是王元忠的门生,当初他出京押运粮草去前线,正是王元忠所保荐。
王元忠无话可说,百里长空赶紧出言道:“今日廷议,要说的是如何筹措粮草,而非曲义之事,周大人莫要扯去其他地方。”
周擎闻言一笑,道:“太子殿下,这识人之明,还是要有的,不然即便是凑齐了粮草,再用一个曲义这样的人,万般努力,皆要付之东流了!”
百里长空默然不语,王元忠兼任太子太傅,是百里长空的授业恩师,朝廷上,自然也就将王元忠与和王元忠有关系的人归为太子一党。
高和等五个太监默默注视,并无神色变化。阁老梁敬一老神在在,仿佛睡着一般。
好在亚相左逢源适时出言道:“曲义一案,有户部、刑部、吏部三堂会审,早晚查个水落石出。只不过此案事关重大,审明查实的确需要时间。当下之急,在钱粮。”
左逢源说罢,百里长空脸色稍稍缓和。
高和也接口道:“左阁老所言不错,我们今日要议的是钱粮之事,而非是什么曲义,还请各位大人先以大局为重!”
梁敬一睁开眼,手指了指王文进,问道:“先之,你先说说户部有什么办法应对眼下困境?”
王文进拱手道:“启禀阁老,下官已经命人联系了云州等几个州府,令他们将今年收上来的粮食全部运往齐山大营。”
此言一出,百里长空眉头微微皱起,旋又舒展开来。
叶凌在王文进身后更是诧异,昨日傍晚他可在场。王文进对百里长空口口声声无计可施,而今却早就想好了对策。
梁敬一点点头,又问道:“可是那些州府离的太远,有些鞭长莫及啊!”
“阁老不必担心,”王文进道:“下官昨夜便接到消息,粮草已经起运,十日之后,便能够抵达齐山军营,供大军三个月的用度。”
梁敬一闻言,冲着王元忠笑道:“墨生啊,你有这么一个精明能干的儿子,老夫替你高兴啊!”
王元忠看着百里长空面无表情,心中大概知晓,便拱手道:“犬子还差的远呢!”
百里长空出言道:“既然前线的军粮解决了,就来说说吕州的赈灾与梁州的募兵吧,即便是现有的钱粮,也难以两头兼顾。”
梁敬一点点头,又似自语的说道:“不知能不能从别的地方省下些钱粮?”
此言一出,王元忠便道:“户部的账册上,有工部的一笔大的开支,据说是要给皇宫的用度,不知是要做些什么?”
梁敬一微微抬起头,看了王元忠一眼,旋又低下,并未发言。
赵呈祥便出言道:“回禀王阁老,这一笔支出,是给圣上建造修炼用的殿宇和阵法等的费用,此番需要从神器城聘请墨家,公输家的神工天匠来做,因此这开支就大了很多。不过工匠还未到,因此这笔钱一直留在工部的库房当中。”
高和面无表情,挑着眉毛道:“圣上修炼,是为我大乾江山永固,因此这每一笔的花销,还是一分钱都不能减的。”
王元忠却不以为然,反驳道:“如今我大乾正处在内忧外患之时,凡事都要讲求个轻重缓急,圣上是圣明的天子,岂会不理解臣下的一片苦心?”
周擎闻言一笑:“圣上自然是爱民如子,仁慈之君。可是这臣下又是如何对待圣上的,恐怕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好听的了!”
王元忠转过身,看着周擎道:“周大人,有什么话,你不妨就此挑明了说,没必要藏着掖着!”
周擎朗声一笑:“你做贼心虚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藏的,就明说了吧,曲义胆敢私自将军粮给散了,难道没有人在后台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