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峥看着孟婉宫,良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谁能想到威震五域,九朝胆寒的兵家虚圣,此刻在一个女子面前是如此的窘迫。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他没有颜面在她面前说什么。于是,他转身离开,临出门时,突然沉声道:“别死,哪怕是为了长空,他不能失去自己的娘亲。”
言罢,迈步离去。
孟婉宫低着头,面前的石桌上圆圆滚滚地两滴水珠,不知是何种滋味:“你永远都只有这么一句话,我还有必要活下去吗?”
…………
皇宫精舍——
赵煜肿着半张脸,跪在百里龙腾的床榻前头,一言不发。
旁边坐着内阁首辅梁敬一与右相贾成道。
百里龙腾的虚影斜靠在床榻上,出言道:“听说翰林院,国子监,御史台那些言官清流们一直在弹劾大柱国,你们两个怎么看?”
梁敬一率先出言道:“大柱国是我大乾的一根擎天柱,齐山抵御诸葛策全靠他的徐家军。清流们不懂得朝廷艰难,所以就在奏折里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圣上不用理会。大柱国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贾成道言道:“梁阁老所言极是,大柱国徐峥虽然刚还朝不久,但是千万军马皆听他调动,清流们虽然有些误解,但总归是忠于圣上,忠于朝廷。还请圣上不要责罚他们才是。”
百里龙腾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又问赵煜:“你今天被徐峥给打了。当然,他说打的不是你,是朕,你心中对他可有怨恨?”
赵煜低着头,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奴婢不敢。”
百里龙腾眯着眼,道:“你不用在朕面前装可怜,好好说话!”
“是!”赵煜赶紧运了些道力,将脸上的肿胀消去,说道:“奴婢只是奴婢,大柱国打了奴婢,奴婢也不敢有怨言。更何况大柱国说打的不是奴婢,奴婢更不敢多嘴了。”
“你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百里龙腾微微一笑,道:“你们这是在劝朕?好啊,朕就听你们的劝。三日之后开朝会,谁都不许告病,咱们就把事情了一了。”
说着,百里龙腾看向梁敬一:“比如吕州梁源的事情。”
梁敬一赶紧起身,躬着身子:“梁源有负圣望,臣替他向圣上谢罪。”
“阁老不要如此,”百里龙腾笑着道:“你们都是为了朝廷,为了朕,只有功,都没有罪,你说不是不是啊,贾阁老?”
贾成道点了点头,笑道:“圣上所言极是,无论如何,都要讲求一个证据,若是没有证据,自然不能给任何人定罪。”
“说的不错,”百里龙腾道:“你们都下去吧,内阁的事,两位阁老多费心。”
“臣告退!”
出离了皇宫,梁敬一径自回到府中,大堂上,儿子梁晨已经在等候,二人寒暄了几句,方才坐下来。
梁敬一道:“你可知道,吕州的事情是被谁看到的?”
梁晨摇了摇头,道:“不仅我不知道,便是大哥他也不知道。莫非是给百里龙腾送血食,被知道了?”
梁敬一闻言,微微放大了眼睛,随后站起身,默默走到屋子中央,长叹一声:“如此,源儿的性命,也就不保了!”
“什么!”梁晨也吓得站起身,急道:“百里龙腾敢如此对我梁家?”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梁敬一眼中满是阴郁之色,沉声道:“百里龙腾只差最后一步,只要他成功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不敢舍弃的。”
“父亲,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了?”
“与虎谋皮,自然手里要有打虎的棍子,”梁敬一缓缓坐下来,道:“我已经派人打探消息,源儿的事情早晚会有个了解。可他百里龙腾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敲打我梁家,我梁家也不能被人看笑话。”
梁晨点了点头:“先从哪里动手?”
“就在你的琼州吧,”梁敬一道:“四皇子毕竟年少,琼州的大局他还撑不起来。叫朝廷的人都看看,离了我们梁家,这朝廷还能支撑几天。”
梁晨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又道:“我进皇宫时,百里龙腾有意派我去齐山,父亲以为如何?”
“齐山可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梁敬一沉声道:“你以为徐峥为什么会回京,若不是百里龙腾故意为之,他岂会如此?诸葛策寿元将尽,大汉王朝已经不足为虑,可横在齐山的千万大军,才是大乾的心头之患。徐峥既然回来了,那千万大军也就该埋骨疆场了!”
此言一出,梁晨原本平静的脸上也泛起惊容:“孩儿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难道我琼州也……”
梁敬一不答,只是道:“给我那孙儿们都去信,叫他们这些日子好好待在宗门,不要外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留下后手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