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无奈的捂着脸,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样的人竟然还有脸活着,真是……”
他刚一抬头,就见李周突然迈步走上了高台,立时吸引了众妖的注意。
金蝉子看向李周,笑道:“这位道长似乎与叶道长是同行之人,不知有何见教?”
李周拱手施了一礼,随后道:“贫道乃是东域太乙道门弟子李周,见大师在此弘扬佛法,我亦有心,想要请教。”
话音刚落,李周又面相众妖言道:“贫道自东域而来,也是为了弘扬我东域道法,只是今日金蝉子大师先开了口,贫道只好屈居于后。不过贫道有事请教,故而登台。”
金蝉子看向李周的眼神平和,却深邃。
远处的城墙之上,白狐公子白浔与牛武并肩而立,牛武沉声道:“现如今道门也要来插上一手,要不要我去将他们两个赶走?”
白浔摇头道:“擂台都摆下了,岂能说撤就撤?既然佛道想要争斗,我也乐见其成,且看看这小道士要做什么,再去不迟。”
平台之上,金蝉子和李周相对而坐,金蝉子笑道:“不知李道长对贫僧方才所讲,有何不解之处?”
李周摇头道:“非是对大师所讲佛经有疑问,贫道想问大师为何要不远千万里,自东土而往西方,那西方之境,有何好处?”
“阿弥陀佛,”金蝉子笑道:“西方极乐世界,天地之胜境,物外之圣域,如何不好?”
“既是极乐之境,佛门又常怀普度众生之心,怎不见众生入你西土?”
金蝉子悠悠一叹:“世人迷惘,不知彼岸,我佛慈悲,传佛法于苦海,救苍生于业难。贫僧虽不才,亦在佛祖面前发下宏愿,以言承法,以法化舟,普度众生!”
李周笑道:“大道三千,自然有序,如今天地之间,三教并立,五域之中,百家共存。悟道逐仙,各有法门,如何只有你那佛法来渡世人?佛门广大,道门亦辽阔无边。南域群妖,本天生地产,气聚生灵,自有我道法传授,超脱凡尘。”
一旁突然有妖高声道:“你们两个忒磨叽了,一个自说自话,一个自卖自夸,却不闻佛道有何益处。我等生而为妖,虽先天胜过你们人族,可后天为道所阻,不得自在。寿元所限,终归尘土,若想明悟大道,该用你佛法,还是用你道法?”
“阿弥陀佛!”
金蝉子开言道:“入我佛门,可知万缘皆罢,诸法俱空。幻象在前,自扰六根清净;入定持戒,原来百端皆空。发觉需坚诚,诚乃立身之基,修行之本。一心而存,诸事寂灭,莫问尘缘总该弃,闲乐无为自然全。”
李周闻言,摇头笑道:“大师所言看似高深,实则空无益物。万象既然寂灭,心念又从何来?诸事皆空,却留一心尚存。一心若在,则万象自生,物色皆空,却自空生念。心之源,性也。性之不明,则参禅打坐,俱是无用之功,守律持戒,不过自入牢笼。”
金蝉子反驳道:“心性实乃一物,真机自在性中。法本从心生,还需从心灭。佛即心,心即佛,众生皆可成佛陀。”
旁边有妖问:“和尚,我们也能成佛陀?如何能成啊?”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需知无相为真相,无空为真空。非色非空,非异非同。内外皆如一,诸法在心中。若知灵光非外物,可享极乐寿无穷。”
李周摇头道:“大师所论,皆虚无缥缈,非实俱空。不问乾坤朝暮,不知阴阳轮转,只以大道衍于本心,岂非妄想?故而俗话说:一念为佛,一念为魔。终究难得大道。如我道门修行者,体之超脱,神之灵秀,非你佛门泥胎端坐可比。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我等修士,采天地之灵气,夺日月之华光,应四时而取药,运水火以成丹。逍遥于山海之间,得悟于大道之前。莫道天门久不见,人间自有大罗仙!”
“好!”
周围众妖齐声喝彩,说到底,现在五域的修行法门到底还是道门所创,佛门的禅修虽然也有了些年岁,但终究还没有出什么不世强者,因此并不被承认。反倒是李周所说的道法,让群妖觉得在理。
小武手拍的最起劲,笑道:“没想到这小道士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关键时刻还真有两下子!”
白无御问叶凌:“师兄,可依我看来,这李周反倒是不如金蝉子啊!”
叶凌不答,却思索起金蝉子刚才所说的禅机。
平台之上,金蝉子起身道:“灵台无物境方清,罢却诸尘性自明。除六贼,悟三乘,涤心除妄向西行。非悟不达静中度,凡圣俱享极乐城。”
李周亦起身笑言道:“东土求佛往西行,西土求佛奔何庭?佛是佛,僧是僧,佛陀原来非众生。都道心外无缘法,却享世间极乐城。”
金蝉子摇头道:“李道长所言,有些强词夺理,非正论也!”
李周却道:“大师所言,才非正论。”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正这时候,白浔踏空而至,利于半空之中,负手笑道:“二位既到我天妖城来,便是我万兽盟的客人,方才论道,令我等同族受益匪浅,只是到了我天妖城,也该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二位,馆驿已经打扫干净,还请二位移步一叙。”
“阿弥陀佛!贫僧多谢了。”
金蝉子又看向李周道:“李道长今日所言,令贫僧获益良多,还望来日能够不吝赐教!”
“大师言重了,不过赐教么,贫道当仁不让!”
“贫僧告辞了!”
金蝉子迈步下台而去,李周则脱力一般瘫坐在台上,好在叶凌等人赶忙上前来搀扶。
李周忙问:“小道没给道门丢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