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啥凭啥弄枪?伤到人咋整?”
“刚才来车的时候不站出来,现在胆大了?哪那么多废话,老实呆着别动!”胡春本是个爆脾气,不耐烦道。
“俺从没胆小过!那车没准啥情况,要是有人求救惠大娘早说了,你俩上楼,肯定是冲惠大娘去的,不成,大娘对我有恩,我跟你们一起上去。”
被对方这么一搅和,王晨反而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倒是个实在人,什么话都说在明面上,面对手枪军刺还肯替个老太婆出头,比洗车间其他幸存者有情意多了。
胡春唱了白脸,王晨不得不唱红脸,上楼的功夫和民工攀谈了几句,得知民工叫李长怀,干装修的,是个瓦工。
王晨提着枪走在前面,胡春其次,胡倩倩和李长怀并列走在胡春后面,上到二楼走廊,胡春也没什么避讳的,张口嚷道:“惠大娘?在哪个屋呢?”
“来……来了!小点声。”惠大娘从走廊尽头的屋子迈步出来,匆匆套上件衣服,低声道:“啥事?哎呀,咋,咋还拿着枪呐?”
“大娘,别害怕,我是想知道你裤脚上的血打哪蹭上的。”王晨单刀直入。
“血?啥血?”惠大娘不自然的眨了眨三角眼,低头看了看裤脚,“没见有血啊……”
话音未落,惠大娘拧身就跑!原本心生警惕的胡春想都没想,纯粹下意识的抬手一枪!
砰!
说起来,这还是胡春第一次开火,五四式手枪巨大的后坐力让没有心理准备的他直接向后倒,幸亏胡春身板厚实反应快,立刻调整重心保持住平衡,换成王晨这么干,没准要跌坐到地上。
惠大娘被震耳欲聋的枪声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再动弹,木了几秒才知道摸摸全身看看有没有受伤,她当然不知道胡春完全是生手,根本不了解五四式手枪的特性,单手持枪瞄准错的离谱,,别看只隔了十米不到,这一枪愣是被胡春打进了天花板,除了掉几块墙皮之外,没有半点效果。
忍着枪声带来的耳鸣,王晨上前几步,手上的军刀虚顶在惠大娘的后心上,歉意道:“大娘,对不住,吓到你了吧,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看看你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走吧。”
眼见王晨用军刀顶着惠大娘,李长怀想替惠大娘说几句好话,可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泥瓦匠,嘴皮子蠕动了两下却发觉自己脑袋里空空的完全没词句,愣是让胡春这一枪把自己镇住了不知道该说啥,只好老老实实跟在胡春后面,走到大娘那间屋子的门口,等惠大娘推开门,便踮起脚歪着头,从胡春的肩膀上向屋内望去。
“呃……大娘!你这是弄啥捏?”
那是鲜血腐败以及接近腐败的味道,屋里的窗户开了半扇,味道依旧浓郁不散,整间屋子从房顶到大半地板四面围墙甚至包括门背后,都用鲜血写满了歪歪扭扭的繁体汉字,每个文字差不多巴掌大小,有些地方因为书写的时候鲜血蘸的过多,在墙上流淌出一道道或暗红或红褐的痕迹,从颜色深浅可以看出来,地板应该是最后书写的地方。
王晨推了惠大娘一把,边打量着四面墙壁边走进房间,胡春则很干脆的一捂胡倩倩的眼睛,转身把孩子推到走廊上,低声嘱咐道:“别进屋,在走廊上给老爸放哨,乖。”
“里面好臭,我才不进去呢!”胡倩倩很乖巧地转身。
“啥?啥当啥?真空啥啊这是……”李长怀侧身让过胡倩倩,走进屋子,四下打量着那些文字,他刚初中毕业就出来当泥瓦匠,报纸上的字还认不全呢,别说这些繁体字外加不少乱七八糟的符号了。
“你们懂什么!你小子还拿枪打我!哼!要不是老婆子我满心诚意写的无上心经,护佑了整个场站,那帮丧尸早冲进来了!”惠大娘的声音里带着几丝得意与狂热,转身面对王晨,略有些张狂地指点这房间四处,“看见么!都是大娘写的!这些可都是不外传的经文!让你们看一下便是大福报了!还不赶紧出去!大娘我还有半个地板就写完了,到时候外面的魔鬼冲进场站,只要咱们躲进这个屋子,有上神庇佑,没有魔鬼能够伤到咱们半根毫毛!”
听完这话,六只眼睛全瞪圆了。
王晨心说我TM信你才见鬼了,你当这是起点奇幻小说玩穿越战神仙呢?!这尼玛完全是邪教么!好家伙,写了一屋子血书!你以为外面是妖魔鬼怪怕狗血啊?那是丧尸!吃活物会感染活人的丧尸!当年八国联军进北京,城墙上挂月经带挡炮弹也没你老人家这么夸张吧?!
胡春也被惠大娘的话雷得不轻,忍不住吐槽道:“大娘,你特么的不是等会还要请神上身,跳个大神?”
“滚!低俗!跳大神那是原始崇拜!我这是唯一真神!你们诋毁上神是要有报应的!我跟你们讲……”惠大娘很象是某个邪教的狂热信徒,一谈起她所信的真神,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胡春完全把惠大娘的布道当噪音,转头对还在端详血字,琢磨惠大娘信得是那教那派已经完全蒙神儿的王晨歪嘴道:“小兄弟,老疯婆子弄了这么一大墙红呼呼的东西,怎么办?”
王晨知道,胡春完全是看在自己见面分他一把五四手枪,特实在对他的份儿上,才让自己做决定。可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哪怕王晨手上有人命,恐怖电影多少也猎奇过十几部,一个高中毕业生也没见过这么个场面啊,惠大娘没藏个丧尸在房间里危急大家安全,她是写了一屋子血字,这个好像也没犯法吧?能把这老太太怎么办?好吧,她信教,可是信教不犯法,就算信邪教,也要有证据,血字算证据不假,在场谁能拍胸脯说这些血字肯定是某个邪教的铁证?万一人家抄了篇比较稀少的佛经或者道藏呢?
哪怕咱不抬杠,惠大娘没准就是一神经病,被丧尸潮、家人横死在面前或者别的什么场面刺激疯了,那你说跟一神经病,还是一六十好几的老神经病在这里较劲儿,有意思么?
苦涩地笑了两声,王晨摇了摇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事情,哪怕挂电话给救援中心,估计那边也只能让在场的正常人自行决定。
胡春的想法其实和王晨差不多,他也是把惠大娘当成了疯老太婆,叹了口气,收起手枪,连废话都不想跟还在‘布道’的惠大娘说,转身便走。
“唉呀妈呀,这得多少血啊,大娘啊,咱看不懂你写的啥,不过有一点,咱要弄明白喽,你哪弄这么多血?”李长怀没有王晨和胡春想的那么多,反而一下子抓住了事情的本质!
对啊!王晨也忽然醒悟过来!惠大娘一个老婆子,没可能到场站外抓丧尸放血,看她脸色红润手脚无伤也不可能用自己的血,这些血哪来的?!
“咱干瓦工这么多年,刷房子的活也懂,你这屋,最少要两桶涂料,就算写字空隙大,不能全涂满,可你刷道太厚,压根没晕开,很废料的,所以最少也要用一桶涂料,哦,一桶血。”说起装修上的见识,李长怀的语气充满了自信。
“啊,这个啊,这个血啊,那什么,大娘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神迹!对!神迹!上神让我有了血,我就有了血!”惠大娘两句半没说完,又开始扯起她那个上神了。
“她之前不这样吧?”王晨看着惠大娘在那里噼里啪啦的说话,挠头道。
“很正常啊,见到我闺女还知道说两句暖心窝子的话。”
“算了,我估计咱们也问不出个一二三来,干脆……”
打量着房间,王晨揣好军刀,迈步来到窗口,直接将窗帘挂绳拽了下来,拉过椅子,把惠大娘按到椅子上,胡春与李长怀同时过来帮忙,三个大男人没费什么力气,顺利将惠大娘捆好。
确定惠大娘不会伤人也不能伤到自己,王晨掏出惠大娘裤兜里的钥匙串,起身道:“还是别分开,一间间屋子找过去吧,哦,对了,李哥,你跟我去不?”
“啊?我?”李长怀愣了愣,顺手摘下工具腰带上挂着的瓦工锤,点头道:“能担事不能怕事,一起找。”
“成,多个人好办多了,胡哥,麻烦你带着倩倩在这里看好惠大娘,我跟李哥先从上面的阁楼找找,不论死活,估计都有东西在。”
“行,你们多加小心,有我在,这疯婆子玩不出花样来,你跟我想一起去了,一楼二楼确实不是藏人藏东西的地方,十有八九在上面的阁楼里,哦,对了,枪拿去!别废话,我这身板,堵在走廊上用刀同样管用!”
闹腾了这么半天,枪都响了,走廊里还是半个人影都没有,王晨想了想,决定先去洗车间向避难的人说明情况,结果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分钟多,仅仅换来了这些人有气无力的白眼,根本没人与兴趣上楼看看惠大娘的‘杰作’,王晨干脆不再废话,带着李长怀回身上了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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