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宗看到信徒们的表态,更加不敢怠慢,没用多长时间已经派人将两大包行李袋从村委会后窗塞了进来,王晨打开一瞧,好悬没气乐了,郑国宗到底用了点阴暗心思,自己那把六三式确实塞在旅行袋里,备用的军刺与手枪也是一个不少,仔细检查都没被人动过手脚,子弹也配了几百发,可是弹匣偏偏只配了俩,连个弹鼓都没有,真要有什么紧急情况,六十发子弹看着多,打打短点射也不过一分多钟的事情,提什么火力压制根本不可能。
更不用说那把外人看来跟烧火棍差不多的六三式了,但凡到了郑国宗那个级别,明算不成要点脸面的人见到这把破枪,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都得做主换支新枪,零三式、九五改没有,弄个八一杠总成吧?最不济来支五六冲也可以啊。
摇了摇头,不打算跟这种小人一般见识,大不了自己去前院那片烂肉血潭里淘换弹匣与弹鼓,运气好的话还能弄几支没被重机枪打烂的长短枪回来。王晨换上防弹衣插好陶瓷板,拎着剩下的装备来到一楼左侧的厨房,将消毒液顺着门缝塞了进去,张嬷嬷正在里面做二次清洁。其实张嬷嬷是想回三楼的浴室里好好洗漱一番,最好整个人都泡进消毒液里,这样更保险,但是事出突然,整个村委会都已经停电,没了水泵供水,想在三楼洗个冷水澡只能靠人力将水拎上去,又不好让王晨充当护卫之余还要当力工,所以她只能因陋就简,仍然在一楼的厨房里对付着清理身体。
听着厨房里淅沥沥地水声,王晨莫名有些困倦,估计这时候也是后半夜三四点钟了,即将天亮,他有心小睡一会儿,却不敢太过放松,移步到前厅检查了一下门插与铁门都还完好,重机枪穿墙弹孔虽多,却没对墙体造成坍塌性损坏,他又透过窗户瞧了眼前院,此时守在前院出口的装甲车还没挪动,俩大灯将血淋淋的前院照的不说纤毫毕现,起码也是非常明亮,至于三楼上王晨弄得土探照灯以及前院的篝火堆,早已经没了光亮,只残留了些许红碳还在夜风中微微闪动。
在房间里找了两块被单几件破衣服裹在身上,王晨也不挑地方,就在厨房门对面的走廊边坐了下来,连番生死后他那点睡眠神经早就粗大到常人难以匹敌,没两分钟,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便有规律地响了起来。
朦胧中,一条棉被罩在自己身上,随即一个略带着药味与湿气的柔软身躯钻进被子中靠了过来,王晨依稀察觉是张嬷嬷,也不介意,只是将身侧的手枪换了个位置,任由张嬷嬷靠在自己肩膀上,两人就这么偎依着入了梦乡。
前院的血腥味随着夜风逐渐飘散,跨入三月,托了靠海的福,青岛周边的夜间温度始终在三五度之间徘徊,尸体腐败的速度自然比下午温度高的时候要慢的多,所以尸臭味也没那么明显,只是慢慢地四下蔓延。
睡梦中的王晨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失去老爸的那个地下工程中,眼前的所有景象都变成了黑白色,如同过期的老电影,只是那一丛丛尸身上生长的莫名菌株变大了许多,原本应该是粉色小球的部位竟然变成了一个个七窍流血挂着残破皮肉的骷髅头!仿佛能感应王晨的注视,那些没了眼睛的骷髅头纷纷转过来与王晨对视,漆黑入墨地眼窝里竟然还有无名黑虫进进出出!
王晨浑身一颤,骤然惊醒。
略有些迷茫后,意识重新掌控了身体,再抬眼,已经是月淡星稀天色放亮。
大概是感觉到王晨身体的颤动,搂着王晨充当人肉暖气的张嬷嬷呢喃了几声,略微变换了下身体姿势,仍然沉沉睡着,也不怪她贪睡,紧张了大半夜又跟感染者近距离接触,现在有个男人可以踏实依靠,一旦放松下来,哪怕是半躺半坐,张嬷嬷也能睡得人事不知。
略偏了偏头,从王晨的视角看下去,轻熟女的身躯即便被修女服裹得很严,勾勒出的曲线也足以引人犯罪,尤其那曲线紧贴着王晨半边身子,隔着布料也能大略感受到特殊的柔软与丰盈,加上张嬷嬷轻轻地呼吸,更添几分诱惑效果,即便王晨心知这位一心侍奉主,不可能跟自己有任何关系,出于男性本能驱使,他还是咽了咽有些干涩的唾沫,并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气入鼻腔,味刺神经,王晨忽然全身僵直!这个味道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是甜臭味!在七三八一工程里闻过的甜臭味!难怪刚刚自己做了那个怪梦!
这下王晨也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挣开张嬷嬷纠缠,翻身站起快步冲到窗前张望!
铺满前院的尸骸血肉在晨曦的照耀中裹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绒毛!尤其是靠近篝火堆的周围,大概是因为篝火残留的热力刺激了真菌的繁衍速度,所以那里的血肉表面已经长出了肉眼可见的细小菌株!只不过时间尚短,那些菌株看起来跟普通的金针菇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要细小少许!
可是,那种蓝粉掺杂的颜色,王晨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哪里是什么新型病菌,新型真菌才对!
王晨对于病毒之类的知识全靠离开七三八一工程后偏执的那段时间硬啃下来的,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是,哪怕仅仅作为个学过初中生物的普通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会猜测出昨晚那种诡异疫情爆发的原因所在!
肯定跟这些看起来可爱萌的小东西脱不了干系!
往深了想,以往的病毒传播模式无怪乎空气、飞沫、体液这几种,但是根本上都没有违逆自然规律,哪怕是拥有空气转播模式的病毒,其真正存活时间也是非常非常短暂的,并且进入宿主体内后迅速转化成‘普通’病毒,要不然,人类除了王晨这样撞大运的家伙,早已经灭亡个三五遍了。
等到这种带有丧尸病毒性质的真菌出现,情况又不一样,诚然,真菌的发作速度远不如病毒,只要发现及时,哪怕皮肤上出现菌斑或者接触了感染者,像张嬷嬷那样洗刷刷几次,存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但是,丧尸真菌本身也有其特性,那就是真菌的生命力!只要菌丝不灭,有适宜的生长条件,比如尸块血液等‘营养丰富’的培养基,真菌自己就会不断生长,四下延展!
丧尸真菌这种通过有机养料自我繁殖的特性与病毒依靠其他生物细胞内的物质才能繁殖的局限性完全不同!如果不加节制的话,整个自然界都有可能被这种丧尸真菌所侵占!想想吧,凡是感染了丧尸真菌的人类,活着狂暴到处移动,死了嗜血不停饕餮,连烂成肉块都要被当做肥料!这是何等的‘物尽其用’……
如果王晨这个推论正确的话,昨晚上的一切也都有了解释,那些经过表面消毒准备体面下葬的尸首正好充当了丧尸真菌的培养基,真菌菌丝借此不断生长四下延展,悄悄感染了留守的武装信徒,尤其是偷懒躲在墙角酣睡的信徒,恐怕就是第一批牺牲品。接下来张嬷嬷的举动惊醒了那些处于休眠状态被菌丝不断侵蚀的倒霉蛋,一场血腥大戏自此上演!
“你在看什么?什么味道这是?甜臭甜臭的,窗户没关严么?”
张嬷嬷略带慵懒的声线任何男人在早上听到,心里要说没长草,那下面绝对没长把,只是王晨此刻的心思已经完全挂在了外面那些看似无害的真菌上,根本没有理会张嬷嬷的问题,直到对方问了第二遍并且站到自己身侧,王晨才回过神来,定了定神,回答道:“窗户关严了,只是外面那些东西散发的味道太浓了吧……”随即,王晨捡了些没暴露自己身份的信息装作推断出来的结果,说给张嬷嬷听。
在完王晨的描述,张嬷嬷脸上残留的那点睡意不翼而飞,再开口,嗓音已经完全变得尖锐,她倒没有怀疑王晨的推理有多少荒诞不经的成分在内,哪怕这个推理是完全没科学依据的,光是尸块上长‘金针菇’这一个眼见为实的证据,已经让张嬷嬷相信了王晨的话。
无论何时,谁见过肉块上长蘑菇还长得这么快?从重机枪扫射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够四个小时吧?更别说这股透着玻璃窗都能闻到的古怪味道。
接下来怎么办当然不用王晨再插嘴,张嬷嬷要是对这点事儿还没个决断,那她也就不在教会营地管理者的位子上做下去了,张嬷嬷直接抓起对讲机呼叫道:“晓军!晓军!听到马上回话!”
须臾,对讲机里传来范晓军略带沙哑的回应声:“我是范晓军。”
“马上呼叫京畿基地那边的大领导!确定两件事!这次新病菌是不是真菌感染,死者尸体上会长出蘑菇样的真菌菌株!如果是,有什么办法处理死者尸首最安全?!”
前后没有十分钟,京畿基地那边已经传来了确认消息,基地领导肯定了王晨推断的正确,同时也说明这种丧尸真菌残留物必须用火烧的办法才会将传播风险降到最低。
原本梳理完营地已经处于半休息状态的郑国宗与范晓军顿时忙碌起来,三人通过对讲机简单商量了一下,为了以防万一,不单单要将村委会连同前院的尸块一起烧掉,戴戈庄妇孺现在居住的居民楼也别留着了,即便鲍静没有被感染的迹象,楼里毕竟存着俩具感染了病菌的尸首,一晚上的蔓延,还没准长到了什么地方,干脆,烧个通透,保险又省心。
反正营地里的汽油储备还算充裕,烧俩楼加一院子绰绰有余,汽油燃烧时的温度能超过一千度,要是这么烧一通那个真菌还能保存活性,张嬷嬷就只能宣布放弃辛苦建立的营地,能躲多远是多远。
折腾完这些准备工作,天色已经放亮,王晨与张嬷嬷两人确认没有异样,当然不可能留在村委会,并且还有三十几名全身套在防护服内的信徒围在安全线之外,等待张嬷嬷的出现,无庸赘述,这些信徒除了信主之外,也都是张嬷嬷的粉丝或者受过张嬷嬷的恩惠,两万多人只出现三十几人看似不多,考虑到这些人都是各个区域推举出来的代表,冒着被感染的风险聚集在村委会之外,张嬷嬷的人气可见一斑。
当然了,不排除这些人是来看风向的,树倒猢狲散对于末世来讲并不适用,树将倒赶紧跑才是保命的要诀,要不然等疫情扩散再想办法撤离,那一切都晚了,咬牙跟丧尸群玩命吧!
抱歉,忙着上山出蜜,山上一贯是没信号的,耽搁了更新,直接将前两天的一起补更了。话说,还有人看么?算了,写给我自己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