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太医和沈峻之及郭氏,以及常老太医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坐在一旁观礼。而坐在最上首位置的,却是即将成为沈玉阑师傅的常敏。常敏是常老太医的幺女,同时更是常家这一群女医之首。在常家,常敏的地位不亚于如今常家的当家主母。
常家并没有分家,常老太医自己虽然就生了两个儿子,可是两个儿子却都是子嗣旺盛的。再加上一些旁支,所以常家的人气实在是很旺。几乎满满当当的站了一屋子的人。
沈玉阑在常敏的带领下,首先拜过神农华佗,又拜过历史上有名的那些医者大夫。最后才行的是拜师礼——常敏坐在正中央的主位上,安安稳稳的受了沈玉阑三跪九叩的大礼。喝了一碗徒弟茶。
最后沈玉阑送上一份拜师礼——是一对玉璧,这是郭氏主动替沈玉阑张罗准备下的。不得不说,在面对外人的时候,郭氏出手倒还是很大方的。一点挑不出错来。这对玉璧不管是成色做工,都是上等之物,一点也不会掉了沈家的面子。
常敏给沈玉阑的回礼,是两本医书——却都是妇科方面的。沈玉阑恭敬的接了,翻开看了一眼就惊喜了:这两本书都是旧的,上头还有朱批的注解。不用想也明白,这肯定是常敏自己用的东西了。如今转送给她,也足以显示出对她这个徒弟的看重。
原本只有五分的师徒情谊,顿时就涨了三分,一下子有了八分。至于剩下两分,则是需要长期培养的情谊了。
沈玉阑对这个师傅,彻底的有了发自肺腑的恭敬。
常敏又训了一回话。不过并不啰嗦,言简意赅。只道:“医者仁心,你将这一点牢牢记住。他日对待病者,务必一视同仁。再有,便是行医冷静自持,不许狂妄自大。治得了便治,治不了便不治,不许有半点勉强!否则,便是害人!”
沈玉阑自然明白这些都是作为一个医者应该具备的东西,是必须坚守的东西,当下忙磕头恭敬的应道:“师傅教诲,弟子不敢忘记,必定晨昏自省,时刻牢记。
许是见沈玉阑说得诚恳认真,常敏的态度微微和缓,也多了笑意:“如今你尚且还在守孝,也不必每日过来学习,先在家中熟读医术,了解医理。另外,这些都是你的师姐妹,你们日后也要和睦相处。”不过也没仔细的介绍,只略指了一下一旁那一群有大有小的女眷们。
沈玉阑忙上前去见礼。然后得了一堆东西。其实说起来像是不少,可是真正开始行医的也只有七八个,而学的倒是不少,有十来个的样子。大多都是和她一般大小,也有五六岁七八岁的。
不过一时间沈玉阑也记不住这么多人,只能笑着混过去。
一天就这么闹哄哄的过去了。直到拖着一身疲惫和沈峻之郭氏告辞从常家出来,沈玉阑还没缓过劲儿来——忙碌碌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她倒是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很有些觉得像是做梦,全然没有真实感。
常敏和常老太医也跟着一起送了出来。
郭氏笑着和常敏客套:“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妹妹还这么客套做什么?哪里需要亲自送出来?”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做弟子的,是要拿师傅当做父母来侍奉的。有了这层关系,常家和沈家以后的关系自然就好比正经的亲戚一般。郭氏说是一家人的话,也不算夸张。叫一声妹妹,常敏自然也当得起。
常敏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像郭氏那样热情,反而有些不自在的抽出了被郭氏紧紧握着的手:“沈太太客气了。不过是做个老师罢了,就跟在学堂上学也是差不多的。”这意思,分明级是有些疏离的味道。不愿意太过亲近的意思。
换做是旁人,肯定是觉得无比尴尬的。
不过郭氏的脸皮倒是比旁人更厚些,竟像是完全没听出常敏的意思,仍是不改热情:“这是什么话?这拜了师,妹妹就好比是玉阑的爹娘一般,咱们自然是该多亲近的。玉阑才进京城不久,还不大懂得规矩,若是不懂事惹怒了你,该如何就如何。要打要罚,妹妹只管动手就是。妹妹若是下不去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以后呀,咱们可要多走动走动。好好亲近亲近。”
常敏的笑容有些勉强,话里拒绝的意思越发的直白起来:“只怕我每日行医授课,倒是没有什么时间去登门拜访。”
“时间总会有的。”郭氏笑盈盈的拍了拍常敏的手背,目光热切:“说起来,我还有事儿想拜托妹妹你呢。”
郭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番话,又是沈玉阑的长辈,常敏自然是不好拒绝的。当下只得笑着客套:“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沈太太只管开口就是。”
沈玉阑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臊得慌——她恨不得将郭氏赶紧拖回来。更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这位新晋的师傅。要知道,郭氏这不是跟强盗一样了么?分明是在逼着人家常敏答应呢。
看着郭氏还真要开口说下去,沈玉阑再也撑不住,急忙开了口:“时辰也不早了,爹,咱们还是赶紧回吧。玉珊在家里,怕是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沈峻之自然也是有些尴尬,只是方才也不好出口阻拦,此时见沈玉阑开了口,倒是松了一口大气,忙点头接话道:“正是如此。太太,有什么事儿,还是改日再说吧。今儿忙了一天,大家都累了。”
常敏也笑:“是有些累了,我等下还得进宫当值。所以也就不多送你们了。”说完后退一步,含蓄的朝着郭氏笑。可是瞧着那架势,却颇有些如临大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