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你母亲的情况，是受了刺激导致精神失常，属于心理疾病，我并不擅长。”
“你放心，我没报太大的希望，只是想死马当活马医。”
“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顾眠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就算她被治好了，你觉得她能接受得了丈夫和女儿离世的真相吗？”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活在失智的世界里，她会更轻松呢？”
“难道真的要让她这样疯一辈子吗？”叶君临微怔，“或许应该让她清醒过来，告诉她，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已经找到了呢？毕竟这是她的心结。”
“虽然落雪已经死了，但知道死了，也总比生死不明要强吧？”
“如果你这么决定，我愿意尽力一试。”顾眠道，“只是你要清楚，治好她，不属于我跟你的交易内容。”
“我明白，这是额外请你帮忙的，你愿意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
“好。”顾眠看着一旁的电子门锁，“开门吧，我进去看看。”
“多谢。”
叶君临边开门边开口道，“我母亲害怕生人，平时这里除了我和照顾她的佣人，不会有人来，以免刺激她，一会儿你接近她的时候，请稍微顾及她的情绪。”
“好。”
顾眠跟着叶君临走进偌大奢华的房间。
这里的原貌是个婴儿房，玻璃墙应该是后续为了看顾林锦书才改建的。
林锦书身穿一件白色居家长裙，长发披肩，脸色虽然苍白，但难掩她的美貌。
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除了眼角的细纹，并看不出一丝沧桑衰老。
她抱着洋娃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宝宝乖......妈妈抱你睡觉觉......宝宝乖......妈妈永远陪着你......”
“妈。”叶君临先走上前，蹲在林锦书面前，“我是君临。”
林锦书看着他，但眼神没有丝毫变化，还是呆呆愣愣的。
她很快察觉到旁边还有人，转头望去，看见厉霆深的时候，整个人狠狠一颤，吓得往后退去。
“妈！”叶君临急忙抱住她安抚，“这是我们家的客人，你不用害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林锦书缩在叶君临的怀里瑟瑟发抖。
顾眠走上前，试探着开口道，“叶夫人你好，我叫顾眠，我可以坐下来陪你吗？”
林锦书缓缓抬起头，在看见顾眠的一瞬间，整个人忽的一愣。
“宝宝......”林锦书怔怔地开口，下一秒，一把推开了叶君临，扔掉手里的洋娃娃，爬起身一把抱住了顾眠，“宝宝！别怕！妈妈在这里！妈妈保护你！”
顾眠愣住。
叶君临不敢置信地看着被扔在地上的洋娃娃，也彻底怔住。
顾眠回过神来，轻轻拍着林锦书的后背安抚，“没事了，我们去那边坐下，好吗？”
林锦书抱着她不肯放手，“宝宝，妈妈不会放开你的！妈妈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好，乖，我们去那边。”
顾眠扶着林锦书去沙发上坐下，拉着她的手把脉。
叶君临捡起地上的洋娃娃，看着沙发上的两个人，“顾小姐，我母亲很宝贝她的娃娃，24小时都要抱着。”
“这只娃娃早就停产了，我买下了那个品牌继续生产，旧了之后，趁着她睡觉再换一个新的放进她的怀里。”
“今天，是她第一次扔下这个洋娃娃......”
顾眠专注把脉，没回应他的话。
“从脉象上看，叶夫人的身体还算是健康，只是有点营养不良。”
“她胃口向来不好，自己吃饭吃不了几口，佣人喂不进去，只有我喂的时候才会多吃几口。”叶君临心疼地看着母亲，“我工作忙，分身乏术，的确没有办法随时照顾她。”
“先调理一阵子，至于治疗，我需要时间斟酌。”
“好，有劳你了。”
顾眠起身，刚要离开，就被林锦书紧紧抓住了手臂。
她一脸惊恐地看着顾眠，“宝宝！不要走！不要离开妈妈！”
顾眠的心蓦地一疼，柔声道，“叶夫人，我不走，我只是下楼。”
林锦书拽得更紧，“不行，外面有坏人！不要出去！妈妈保护你！我们不出去！”
顾眠重新坐了下来，开口道，“可是我现在肚子饿了，要去吃东西，宝宝不吃东西是长不大的，对不对？”
林锦书像是在认真思考，最后点了点头。
“那我下楼吃东西，晚一点再来陪你，好吗？”
“不行！”林锦书急忙道，“妈妈陪你去！妈妈要保护你！”
顾眠望向叶君临，“她可以下楼的吧？”
“当然可以！”叶君临立刻道，“但是这几十年来，她从未走出这个房间一步！”
顾眠扶着林锦书起身，“我们走吧。”
“好！”林锦书搂着顾眠，将她护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嘴里在自言自语，“要小心点......外面有坏人......不能让他们伤害我的宝宝......”
走到门口时，林锦书突然停住脚步，着急地抱紧顾眠，“不能去！外面危险！宝宝不能去！”
“没事的。”顾眠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也会保护你，你不要害怕，好吗？”
林锦书犹豫片刻，还是迈出了脚。
叶君临彻底惊呆，急忙先下了楼，让佣人都离开，免得吓着她。
顾眠带着林锦书来到一楼客厅，手被她牢牢牵在手里。
她感受到林锦书掌心的温度，心里漫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很温暖，也很微妙。
“厉总，顾小姐，我叫了厨师来做午餐，不知道两位有没有什么忌口？”
“不必了。”厉霆深难得开口，“看样子，我们在这里也不是住一两天的事情，我自己带厨师，叶总应该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我原本还担心自己招待不周，两位自便就好，需要什么随时跟我说。”
“那就好。”
厉霆深临时安排的人没有这么快到，顾眠索性亲自下厨做午饭。
顾眠走到哪里，林锦书便跟到哪里，一直在厨房围着她转。
顾眠简单做了三菜一汤，见叶君临还在，不好意思不叫他，“叶先生，要不一起吃点吧。”
“谢谢。”叶君临道，“我先喂我妈妈吃。”
叶君临盛了一碗饭，夹了些菜，用勺子喂到林锦书嘴里。
林锦书吃了两口，便再也不肯张嘴了。
顾眠放下碗筷，“要不我来试试吧。”
“也好。”
顾眠接过碗，喂给林锦书，没想到她朝着顾眠灿烂一笑，直接张嘴了。
没一会儿，林锦书就把一碗饭吃得精光。
叶君临看着在给母亲擦嘴的顾眠，眸光渐深。
......
午饭过后，顾眠送林锦书回房，坐在床边哄她睡午觉。
林锦书拉着她的手，“宝宝，你躺下睡觉。”
“我不困，你先睡，我在这陪你。”
“宝宝，妈妈睡觉了，你可千万不能出去！”
顾眠笑着答应，“好，我不出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林锦书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但手还是紧紧握着顾眠的手。
顾眠等她睡熟了，才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起身离开。
外面是一个小客厅，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在说话。
见顾眠出来，叶君临立刻起身，“我妈睡着了？”
“嗯。”顾眠问道，“需要叫人看着吗？”
“房间里有监控，她睡着的时候会自动打开，醒来的话我和照顾她的佣人都会收到提醒。”
顾眠点点头，“那就好。”
“顾小姐，我妈非常喜欢你。”叶君临陈诉道，“这二十多年来，她就像坐牢一样，困在这个房间里，我曾经试图把她带出去，甚至在她睡着之后把她带走。”
“可是她醒来，发现自己是在陌生的环境，立刻尖叫不止，然后晕厥过去，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尝试过。”
“正常人关在房间里二十多年，不疯也得疯，她愿意出门是好事。”顾眠道，“你放心，我在这里一天，就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跟你很投缘。”叶君临看着她，“落雪回来后，也来见过我妈，但她非常抗拒落雪。”
“所以我一直以为，她是完全抗拒陌生人，但是没想到她第一次见到你，就这么喜欢你依赖你，我想她是把你当成我妹妹了。”
顾眠淡笑一声，“这种话还是别说了，我并不想成为尹落雪那种人。”
叶君临歉然道，“抱歉，我失言了。”
顾眠牵起厉霆深的手，“我们先回房休息，叶夫人醒了再叫我。”
“好。”
......
手底下的人已经把两个人的行李送到了叶家庄园。
厉霆深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仪器打开。
“霆深，这是什么啊？”
“检查是否有监听监控设备。”厉霆深把仪器放在床头，“没有警报，这个房间就是安全的。”
“叶君临肯定知道我们会有所防备，不会蠢到用监控监听设备的。”
“我知道。”厉霆深笑笑，“我检查，只是不想让人看到不该看的，毕竟厉太太也不想自己的房事视频流传出去，不是吗？”
顾眠：“......”
“厉先生，你脑子里除了黄色废料，还有别的吗？”
“当然有。”厉霆深一把捞起她的腰，两个人双双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男人亲吻她的唇角，暗哑的嗓音里带着蛊惑，“我脑子里全是你，不信我做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