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他真的觉得他和汐是一个人吗?”暮末嘀咕道,“这下手也太狠了。”
“他就这德行,”哈维说,“也只有这德行才能在以后保证计划不会走入歧途,结束了,A组的小姐们即使竭尽全力也没法挫败Z组,这也在情理之中。”
“等等……”暮末叫住了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的哈维,“我们有在湖中放染料之类的东西吗?”
“啥?怎么可——”哈维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但当他转过头来的瞬间就发现,情况……好像有些不妙。
原本应该清澈见底的湖水充斥着黑紫色的混沌光芒,其中蕴含的原能让哈维这种不怎么敏感的人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强大而暴虐。忽然,湖水令人费解地像是被拨开的草丛一样分到两边,黑紫色的火焰从中升腾而起,如同地狱的大门被不小心开启。
只是走出地狱之门的不是手持镰刀的灰衣死神,而是一位穿着能托显出劲爆身材几乎只挡住重要部位的黑色皮衣的少女,那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的妖娆与汐的气场截然相反。
“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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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面。
光逝紧盯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女,攥紧了长刀。他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如果他和汐分成两个个体,那么滢会跟着哪一边?答案很简单,她会跟着意志薄弱的一边,而那绝对不应该是光逝。所以当前的情况并不让光逝感到吃惊,但是……
他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停地颤抖,是根本不应该存在的恐惧。这就令他感到吃惊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对滢感到恐惧?不应该如此,有什么理由才能害怕自己?
其他人也纷纷停止了动作而看向突然出现的滢,然后又瞧瞧戒备状态的光逝,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训练场看台上的人没挪地方,也没圣堂武士冲下来干涉,这是不是意味着情况仍然在哈维他们的掌控之中?最好如此,因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光逝可保证不了。
“退后!”他抬手一挥,示意A组与Z组的人都离开场地,他必须,同时也非常渴望独自面对眼前的“敌人”。光逝拥有的权限是整个境界守卫中最高的,正常情况下可以对所有境界守卫下达指令,即使是不那么喜欢他的人也必须服从。
当所有人都退到训练场边缘时,一直用好奇的目光环顾四周的滢终于说话了:“刚才那几下好疼的呢小光同学,你就是这么怜香惜玉的?”
光逝沉默不语,双手横握长刀举至齐眉处,压低重心积蓄力量再次进入战斗状态。
“喔?这么直接?哎呀呀,果然最了解我的还是我自己呀。”少女肆无忌惮地欢笑着,“那么,懂我的小光同学哟,能不能顺着我的意思,就这么去死呢?”
光逝完全没能搞清楚滢的行动机制,就看见她随手一挥,一道黑紫色火焰离开了主体如同鞭子一般抽了下来,他不敢随便与之相触,连忙向右滚翻闪避。刚完成了一半动作,光逝就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四肢都落在一个漆黑的圆圈里,他想逃,可是太晚了。
轰!
黑圆就像地雷一样炸开了,更多的火焰从地狱里泄露出来将光逝完全包裹吞噬,撕扯着他的躯体和神经,那种疼痛比纯粹的高温灼伤厉害百倍,即使意志坚硬如钢铁的境界守卫也不能抵挡。正因如此,活了十七年的光逝发出了人生中第一次惨叫,他被彻底击溃了。
烈焰弥散,光逝再也站不住脚而跪倒在地,因为受伤过重,身体开始自动关闭耗能超高的精英形态,多余的部分迅速坏死脱落,就像蛇脱皮一般向基础形态变化。疼痛和受伤状况已不是光逝心中关心的问题,他震惊、愤怒、迷茫,不对,这不对,真我绝对不会失败,失败的只有伪物,失败的……就是伪物。
“这就站不起来了?小光同学你比我想象的要脆弱多了嘛,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刚才打小汐的气势哪里去了?”滢讥讽道,“啊,我知道了,是因为你完全搞不明白所以才沮丧的吧?就像一路顺风的天才突然遇上一个比自己更厉害的人才,那种挫败感,是不是很折磨人呢?”
光逝低下头,他和滢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但他不喜欢落入下风的感觉。当他想好反击的话抬起头来时,滢那张女王气的娇媚面容却近在咫尺。她是怎么过来的?光逝思考的时间不过三秒,滢竟然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跨过了二十米的距离来到他面前?
“你锁了我十七年,整整十七年独自徘徊在黑暗中,没人陪我玩,没人和我说话,只能用那些被你认为无用的记忆消磨时间。”滢几乎是伏在他身上低语,看上去如情人间的幽会,“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你是否有听见过一个可怜的小女孩的哭喊?她祈求着和你共享欢乐的时光,但你对此回应全无,无论是祈求还是怒骂,你都视而不见。”
谎言,全部都是谎言,光逝从未记得成为境界守卫候选人前还与滢有过接触。
“为什么拒绝我?我当初不明白,幸运的是我终究还是知道了,那就是因为你总是仰着头,看向闪亮的太阳,从不关心太阳之外的事物。你羡慕太阳的光和热,你这个可悲的混蛋却总是不想承认,对你来说,汐就是——。”
“闭嘴!”光逝一记头槌正中滢的面门,她成功的挑中了他的敏感神经。
中招的滢闷哼一声,放开光逝倒退了好几步,狐媚的微笑一成不变:“哦,不错呢,就是这个表情,只有你这样,我才能毫不犹豫地杀掉你呢。”
光逝虽然退出了精英形态,但经过特殊手术处理的躯体比普通人仍然要强大不少,他向前扑击,捉住滢的脖子闪电般出拳揍在她脸上。暴怒之中的光逝根本就没考虑这么轻松就击倒了滢是不是有些奇怪,他将女孩提起来,又用膝盖狠狠给了她小腹一下。
“看,你并不比其他人更特殊,相反,这五年间别人都在成长,唯有你原地踏步。”滢好像完全没有痛觉一样忽视掉了他的两次重击,面不改色的继续道,“明明渴望着充实却像个孩子一样把自己往悲痛里塞,如果伤害自己与大哭大闹就能引起重视得到解脱,那我岂不是早就解脱了?”
现在她几乎都说错了,其实她根本就不懂,别被她控制住场面。光逝明明意识到了滢的漏洞,身体却已经停不下来,他将滢举过头顶然后扔向冰湖,后者如蜻蜓般在水面一点,轻松化解了所有的冲击力,稳稳地落在一块浮冰上。
“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愤怒对你来说可是奢侈品,每隔好几年也许才能体会到一次。”滢抬起手,原本消散的火焰再次升腾而起,“而挫败感就更难感觉到了吧?”
来自地狱的火焰再次席卷而来,只是这一次,光逝没能再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