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阿愚经常在路上奔波,肤色自然黝黑无比,但随着他这般话渐渐道出,一张黑脸竟然变得煞白无比!尤其是讲到关键处时,虽然他看上去的确坐的结结实实,但身子却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摇摇欲坠。
金啼江虽然心中好奇,但见到阿愚这副样子,却也没有多问,转而一人一杯沏了两盏茶水,慢慢品味起来。
虽然茶水刚刚斟满,甚至还冒着缕缕白烟,但阿愚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只见一杯滚烫入腹,倒也驱散了几分不安。
也许是这一天太过疲惫,又仿佛是觉得仅仅一杯无法填满他的不安,阿愚索性捧起茶壶咕嘟咕嘟灌饮起来,直到口中感到有些灼痛,才终于停止了下来。
此时,阿愚眼神中的涣散终于褪去了几分,只见他咬了咬牙,终于再次开口:“因为男觋披着黑袍,一开始我并未在意细节,直到他靠近一些时我才发觉他的双眼之下有着两道干涸发黑的血迹,此种颜色实在难辨是血液干燥,还是颜色本来就是如此…”
“我顺着两道血迹向上看去,却因为袍下阴影看不透彻,只能隐隐约约见到他的双眼紧闭,甚至凹陷下去了不少…不过我从来没正眼看过他,也不知道他是否原来就是如此…”
“当他终于从我身前的族人身上直起身子时,我忽然发现…这男觋口中仿佛咀嚼着什么浆丸一般,发出一阵噗嗤噗嗤的口水声,等到我定睛看去…却见那男觋口中的…竟然是…是一个血淋淋的眼球…”
“随着他双齿并拢,那一颗漆黑的眼珠便啵的分成了一副对半的双瞳…紧接着其中涌出了一团无色脓浆,从他的嘴角,也从黑紫色的双唇上蔓延出来,所到之处一片晶莹无比…此景登时让我的胃中一片翻江倒海…又不敢吭声…”
虽然金啼江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听闻此言之后还是一阵恶心,没想到这男觋居然有这啖目噬睛之好!
不过据这阿愚先前的描述来揣测的话,或许男觋的蛊惑之眼施展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而此种恶好或许是在补充消耗!不然他何必畏首畏尾的不敢现身,但凡有人处只需远远撞上一眼,岂不是十分天下,便囊括五分。
“既然如此…你可是如何逃离出来?”金啼江对于男觋的了解深上一分,心中便多一分把握。不过听到此处他不免对身前这人多出了几分怀疑,既然情况如此险恶,为何这阿愚却完好无缺的反了回来?难不成是那男觋喜好洁净,喜欢新鲜食材?
不过阿愚却没有看出金啼江眼中的怀疑之色,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当时已经吓傻了眼,哪里还有半点逃跑的胆子,心中只念叨着我将命绝于此,这些闲话儿再也无法讲给野猫君…”
“可就在那男觋来到我的眼前,准备将他那漆黑的双唇烙在我的眼上吸吮的刹那,突然停下了动作,然后脚步匆忙地向着出口方向奔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我才从恐惧当中恢复过来…见到此处没有了那男觋的身影便准备将黑鹫族人唤醒带离此处…可当我招呼向眼前这群顶着两个血窟窿的族人时,却发现他们早已气息断绝…虽然身后这几名族人还未受到伤害,但身上的死气比起前面那些族人来,也是只多不少…再也没有了生还的可能…我也只能咬牙离去!”
“我按照进来的路线原路折返,果然回到了坟冢之前,正当我松了口气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两道交谈声!”
“按理来说,我大难不死本该逃离这片是非之地,但也许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缘故,我竟鬼使神差的向着那边缓缓靠近了过去,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身子已经挪了过去!”
金啼江闻言一阵苦笑,以前他不是很理解作死一词要当何解,没想到今日居然被这阿愚解释了个明明白白。
“野猫君你心中一定在想我多管闲事,没事吃饱了撑的…其实我开始的确是十分抵触的,不过是突然听到其中一道声音十分耳熟,这才想去瞧个明白…”阿愚见到金啼江面色一变,也是急忙解释起来。
“放心,我没有任何想法。”金啼江收起表情的摇了摇头,继续开口道:“说说你这次可有什么发现?”
开始时候,阿愚只是紧张,可说到此处,他的面色忽然警惕无比,只见他摆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探着鼻子四处嗅了一周,这才放心的返回桌前,贴着金啼江的耳朵窃窃私语起来…
“按规矩来说…这件事情实在是不能开口,只是野猫君你有黑鹫令在身,又与我们小姐…”
“说正事!”金啼江听这阿愚说着说着又要跑题,也是不悦的冷哼一声。
“是是是!”阿愚闻言连忙停住了刚刚的话题,继续低声道:“我原本的打算是靠的近些,但我见他们交谈之处周围没有任何遮挡,只能就近找个地方隐蔽的起来…当我向前看去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的确是那男觋不错,而另外那人…竟然是雪长老!”
“雪长老…雪长老又是谁?”金啼江听见这个称呼微微一愣,然后忽然响起了什么,“你说的…可是术鱼小姐的雪姨黑雪?”
“没错…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不过任我怎么看去,那人的确是雪长老无疑!”阿愚面色凝重道。
“那你可听清她…他们再交谈些什么?”金啼江与黑雪也有过几次交手,自然感觉得到这人身上对于自己的那种浓浓杀意,难道这黑雪当真与这男觋有关,或者说是这黑雪已经受到了男觋的控制?
“具体的内容我也没有听清…不过我见雪长老面色焦急,好像在与那男觋争执着什么,最后好像又没谈妥,二人便匆匆分开了…”阿愚摇了摇头,努力的回忆道:“不过我记得他们好像提到过什么…时机未到…解决了这个麻烦…再等等之类的话语…剩下的就记不清了…”
“难道果真如此?”金啼江闻言心中一沉,十分怀疑这话中的麻烦就是自己,难道那黑雪当真已经叛变,正暗中与这男觋计划着什么轨迹?不过他又不敢确认,毕竟那黑雪对于黑术鱼的爱护极深,不像是能做出背叛黑鹫族之事的人。
“阿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