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板,这里就是我家,请进!”陈峰边说着,边把孟真请进门:“说起来惭愧呀,想当初工作了十几年,小有积蓄,便自己开了小公司,规模不大,可也算是一份事业。可惜,错信了一个所谓的朋友,放着好好的泉城不待,非跑去岛城做外贸。我是做机械零件的,在岛城也找了一家合作工厂,在那位朋友牵线之下,我轻松的拿到了国外的订单。工厂的货刚刚装箱,全球爆发了金融危机,人家外方就是不要了,两百万的货物堆在仓库里成了废铁……”
“没有签合同吗?”
应该不会吧,这位陈总做了这么久的生意,遇到的情况比较多呀。
“签是签了,其实呢,人家也不是说违约,外方说了,人家要,只是现在没有钱,等有钱了就来收货。哼哼,谁知道这场金融危机什么时候过去呀,要是等上十几年,这些货也过时了,根本就成了废铁。”
“那,那就没办法了吗?”
孟真没有做过外贸,倒是听亚楠有时候提起过,里面好像条条框框的不少呢。
“走法律程序,也是拖时间,拖上几年,我拿到赔偿金,这批货也没有用了。所以,我只好和外方协商后,把这批货转内销了。呵呵,基本上就是卖废铁呀,两百万几乎是打了水漂。没有了流动资金,公司顿时跨了。”
说着,他们爬到六楼,这个小区也是泉城有名的老社区,有二十多年的房龄,外墙还是水泥的。
“唉,屋漏偏逢连夜雨呀,倒霉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这时我老婆查出乳腺癌,医药费、手术费、营养费简直就是个无底洞。没办法,她陪着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好日子还没有过上几天,我怎么能撇下她不管呢。所以,公司倒了,房子和车子都卖了,加上我爸我们一家四口只能租房住。”
生意的失败,爱人又身患绝症,陈峰被生活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来,请进!”
孟真听了他的话,也很是感慨。在招聘会现场,陈峰提出这个要求后,她和陈雪都有点无措。毕竟他们不熟,世上也没有没干活儿就拿钱的道理呀。
她用心感应了一下,陈峰倒也没有邪气,证明他说的都是实话,所以孟真就打算到他家来看看,确认下情况是否像他所说的这样。陈雪也悄悄告诉她,这位陈总的履历很不错,而且他之前当副总的地方陈雪也了解,当下就打电话给这个公司的老总,那位老总对陈峰的工作能力也非常肯定。有了这些,她心里就有了主意,如果这位陈峰家里如他所说,她可以录用他,并提前预支一个月的工资。
“素芬,来客人啦,孟老板,不好意思哈,家里有点挤!”
孟真跟着进了门,恩,屋子很小,两室一厅的格局,客厅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正在写作业,他看到家里来了客人,有些戒备的看着孟真。
“这是我儿子小智,今年上初中一年级,我爸爸在房间里,素芬,素芬,来客人啦!”
陈峰叫着老婆的名字,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从厨房里出来,脸色很不好,身体消瘦,很明显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孟老板,这是我老婆叫马素芬,素芬,这位是孟老板,是做旅游公司的!”
孟真忙和人打招呼,马素芬一听是公司的老板,就知道老公找工作的事情差不多了,否则也不会领家里,连忙招呼孟真坐下。
“孟老板,您也看到了,我现在手头比较紧,所以才会提出那个无理的要求!”陈峰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为难人,他也是当过老板的人,自然明白基本上没有那个老板会同意先给钱再干活儿。再说了,他能力怎么样,还没有验证,让人怎么相信呀。
“恩,嫂子的病是早期的吧,看精神还不错!”
孟真接过马素芬递给她的茶叶,关心的问道。她是个女人,所以对于能坚持照顾生病妻子的丈夫,比较欣赏,这样的人有责任心,也能担当。
“唉,是呀,发现的早,也最能花钱。这个家都是被我连累的,本来卖房子和车子的钱赔完工厂的损失,剩下的钱还能让公司支撑一段时间,结果那钱都花到我的手术费上了,唉,一步跟不上,步步都受难!”
马素芬脸上蜡黄,眼睛里也没有什么神采,病痛的折磨、家庭的困窘,再加上不时的内疚让她的情况非常不好。
“陈总,陈总在家吗?”
正说着,门口传来敲门声。
“是房东太太!”马素芬悄声的给老公说,那神情似乎在问他:开门吗?
“我去!”
陈峰叹了口气,起身去开门。
“对不起呀,我刚找到工作,欠您的房租明天给行吗?……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两个月没有给您房租了,可是,唉,好的,不好意思!”
他把自己和房东关在外面,屋里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可是屋里的两个人都知道外面的情况:马素芬知道房东是来催房租的,所以不听也知道丈夫又陪了多少好话;孟真是耳朵长,外面的谈话她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唉,没什么别没钱,有什么别有病呀。这陈峰也够倒霉的,家里什么都摊上了。在市区可不像在周家庄,喝口水都是要钱的,他一个人养活这一家子也够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