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男子没想到左晟问这个问题,意外地挑眉,咽了口口水道:
“他叫……王铁真,我不认识他,只是听羽儿说,他是个屠夫,住在南巷旁的一个小院子里。平日为人大方,待人也极好。但是……就在几年前,不知怎么的,他总是在某个时间突然冲着空气大吼,还像吸了寒食散一般手舞足蹈的,情绪波动很大。羽儿她当时就吓坏了。随后给他找了很多大夫,都说得了失心疯,没的救了……”他歪着头想了很久,继而道:
“他暴躁的时候就会用刀割自己,她几次劝阻,还差点被他误伤到。但半盏茶的功夫,他又好像突然从梦中惊醒一样,红着眼一个劲儿地向羽儿道歉,让她原本害怕的心又重新泛起一丝怜悯。就这样,她忍受了那个男人整整十五个月。”讲到这儿,他突然顿住,看着左晟的眼中闪过浓浓恐惧:
“左……左大人,难道羽儿……是他杀的?”
左晟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
“继续。”
“我是在三个月前碰到羽儿的,当时她正在河边洗衣,夕阳之下,她身上的那种纯净的美好气质瞬间就让我沦陷了。于是我就走过去和她搭话,然后……”
“你对她做了什么?”叶释眉头一皱。
男子闻言,连忙摆手道:
“不是的,我们……我们只是说说话,我根本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叶释盯着男子看了会儿,后者被目光束缚得有些不自在,就听叶释哧笑了声,鄙夷地道:
“或许你只是没得手吧?”男子被说中心事,身形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尴尬。他局促不安地搓搓手:
“我……我当时看她长得漂亮,性子也好,而且我们俩互相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我是个正常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子有……那种想法,也…无可厚非吧。但她和我相处时,从没有一次越界。五天前,我给了她那枚簪子,可还没过几日,她……”他顿了顿道:
“她……”
叶释静静地看着男子谈到羽儿时,眼中除了惧意,再无其他,根本不是听到爱人噩耗后所该有的。想着想着,她声音陡然变冷:
“我问你,她曾经有没有一次,就一次,向你发出过求救?”
左晟捕捉到男子听到问话后,眼中稍纵即逝的一抹慌乱和逃避,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叶释。
“……有。”男子迫于叶释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性气场,低着头答。
“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他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一般,
“我说……你想要钱,完全可以直接向我要,不必……”男子感受到旁边散发出的冷气,缩了缩脖子,叶释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不必这样编谎话骗我……”话音刚落,叶释冲上去,紧紧抓住他的前襟,咬牙冷声道:
“你真的喜欢她吗??你的喜欢,不过是基于她的外表。一旦她容颜苍老,你便会毫不犹豫地另寻新欢吧?”
“她于你,不过是有钱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所以她的求救,你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对吧?”
“你知不知道,当一个妇人抛却世俗眼光,去寻求另一个与她无半点关系的男子的帮助时,到底是承受了多大的苦痛,才做出的选择?”男子被逼得一步步后退,惊恐地看着叶释眼中满满的憎恶与愤懑,冷汗直冒。
“你知不知道,当你以调笑的语调说出拒绝她的话语时,就等于扯掉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把她推进了坟墓?”男子后背已紧紧贴着冰冷的水泥墙,凉意透过华服,渗入皮肤。他身体抖得像筛糠,也不知是冷得,还是吓得。
“哧”
“啊啊啊——啊啊啊!!!”男子发疯似的吼叫着,被冷汗模糊的眸中倒映出那截鲜血淋漓的小拇指,和仍插在墙上的短匕。他痛得几乎要晕过去,可耳畔的声音却如同鬼附身了般,怎么躲也躲不掉:
“你看你,不过是一根小拇指就嚎成这样。可她,却是像这样,一刀刀被凌迟的……想想那痛,要切掉几百根手指才能抵得了呢……”叶释用匕首紧紧按在男子的脖颈上,闭眼感受着动脉里流动的血液,喃喃道。刀片仿若眼镜蛇鳞甲一般光滑寒冷,娇生惯养的白嫩皮肤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求……求求求…求……”他冷汗涔涔,声音颤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大……大大人……求……”男子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用希冀的眼光看着左晟,想他是判官,不可能会冷眼看着这女子杀了自己。
“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叶释嘲讽地哧了声,刀柄一按。男子脖颈刺痛,感觉有湿热的液体流下来,惊恐地瞪圆了眼,舌头像被绑住了般,说不出话。
左晟走上前,认真地端详着那个男子,突然淡淡地来了句:
“你知道王铁真,为什么杀了羽儿吗?”男子错愕地看着左晟。
“那是因为,他发现了你。”男子身体僵住,瞳孔猛地一缩,嘴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时间忘却了求情。
“所以是你,间接杀死了羽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