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虽然衣服上的束缚限制了行动,她还是永远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让左晟看了也心情大好。
叶释穿过一条黑漆漆的小弄堂,借着月光看到一扇侧掩的小门,吱呀一声推开,跨了进去。院内很小,废弃的小柴屋旁边,是两间茅房。她一把扯下头上的玉簪,踢掉鞋子在平地上走了几步,脚尖的挤压和酸痛感才略有缓解。
她上完茅房,好不容易系完身上繁琐的带子,大汗淋漓地走出来,余光瞥见来时那条黑漆漆的小弄堂里,多了些诡谲的光,急忙一个侧身,借着木门掩藏身形,朝门外看去。
一个与围墙齐高的怪物大摇大摆地经过,它全身上下被黑气笼罩,看不真切。只有曲起的手臂上挂着一串白骨清晰可见。它身后跟着一颗状似古树的神奇物种,树叶同样由黑气化成,飘在树干周围,藏匿于无边黑暗中。
叶释震惊地看着千奇百怪的鬼怪有规律地从门外经过,径直走向死胡同尽头的黑袍人。他手中有个小巧的细口瓶,却仿佛无底洞般,能容纳百鬼。
是那群人。没想到,他们已经强大到随意驱使鬼怪的地步了……她紧紧皱眉,刚想撤退,却不料踩到百水裙的下摆,一个趔趄摔在地上,脚腕似乎被什么利器割伤了,传来一阵刺痛。
“谁?”一个雌雄难辨的沙哑声音危险地响起。
该死。叶释心中低咒,不顾脚踝传来的阵阵钝痛,提起裙子飞奔起来。
“桥姬。”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应声从百鬼中抽身,顺着生人精血的味道,以极快的速度飘向叶释。
好快,连轻功都比不上……她咬牙,眼看那女鬼就要缠上自己,从怀中掏出一张令咒,往额头上一贴,低喊:
“隐身。”见女鬼四下寻找,急忙拔腿就跑。她推开后门,一只带着药香的手突然捂住她嘴。她惊异间,一脚就要踹过去,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是我。”叶释一僵,脚却收势不及,左晟闷哼一声道:
“见你许久不来,就知道出事了,那鬼厉害得很,我们快走。”叶释点头,两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跑到一处仓房,叶释握了下左晟的手腕,靠在墙上,气喘吁吁地道:
“我受伤了,身上有血味,不管怎样它都会找上门的,你快走吧,只有你才能抓住他,也算替我报仇了。”
“瞎说什么?!”左晟见一向乐观的叶释说出这番消极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飞快扯下腰带,在她流血的脚腕处紧紧缠了几圈,随即搀着她在仓房里坐下,自己则一眼不眨地注视着那鬼的动向。
九九给的令咒虽能在黑法术前掩藏踪迹,却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如今……叶释瞥了眼那渐渐消散的灵力,和走至仓房门口的桥姬,阖上眼,苦笑了声:她曾经设想过千百种死法,无一是如今天这般。明知面对的是什么,却难以抗衡的无力感,真是该死的憋屈。
只是左晟,若是不来淌这趟浑水,肯定能救更多的人……但如今,他这样一个把正义看得比命重之人,却是决计不会丢下她逃命的。关键时刻,他虽无任何武功,却每每镇定得让人安心。她莞尔,忽然感觉身体被两只手臂紧紧圈住,草药的清香瞬间撞了满怀。
她猛然睁眼,感觉到耳边传来左晟低沉的声音:
“阿释,闭气。”
“……啊什”
叶释瞪圆眼,唇间的柔软让她脑袋唰地空白。生死关头,她居然没有其他想法,而是呆呆地想,原来他的睫毛有这么长,垂下来的弧度……倒是意外的好看。
“咚咚咚”两人离得极近,对方疯狂跳动的心脏清晰可闻。
剑姬边飘,边凄惨地哭叫,离二人只有十余寸。唇间的炙热不减,两人的大脑都有些晕乎乎的,没人发现那令咒已经悄然消失在了空中。
一只被黑气笼罩的枯手伸向左晟,他耳边突然又响起了梦中的惨叫和大笑。突然,剑姬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闪电般缩回手,飞快朝外退去。
又过了半晌,所有声音似乎都消失了。整个空间顿时安静下来。
“唔……”叶释盯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猛然弹开,边调整呼吸边咳嗽道:
“咳咳,还以为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谢谢你。”左晟刚从鬼门关走一遭,也没晃过神,只是愣愣地抿了抿唇,耳根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叶释见了,脸噌地一下烧起来,她扶着墙站起,刚往前迈了步,就一个趔趄。
左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蹲下查看她脚的伤势,皱眉道:
“刚才跑得太快,血水在皮肤表层淤堵,不能再走路了。”
“唉没事,我比这严重十倍的都受过,自己能……”
“要是不想废了这腿,就听我的。”左晟飞快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叶释一愣:他这样强势的一面,她还从未在破案之外见过呢。她眨了眨眼道:
“你要如何?”话音刚落,身体突然悬空,她重心不稳,惊呼一声攀住他的脖子不撒手,像一只粘性极强的八爪鱼,挂在左晟身上。
“你放轻松……我快被你勒死了……”左晟脖子青筋绷起,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啊……对不住。”叶释恍然醒悟,姿势僵硬地抱住他脖子。左晟低叹了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又想说我不女人?”
“……没有啊。”
“哼。姑奶奶身壮如牛、以一顶十,别的男人根本不敢靠近,更别说抱了……我哪来的什么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