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来握着她的手:“姐,我先去木材厂找月娥婶子,然后给姐夫打电话。你别怕,这里有医生有护士,曹医生这么有经验,孩子一定很快,顺顺利利就出生了。”
李淑文点点头,她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沈夏来狂奔到了木材厂,冲进食堂:“月娥婶子,快,淑文姐发动了。”
钱月娥立马停下手里的活儿,就往出走。
走到大门,沈夏来赶紧说:“婶子,还得通知姐夫呢。”
“对对,得通知为民。小沈,你去厂长办公室借电话给你姐夫单位打个电话,就说你淑文姐要生了,让他赶紧回来。”
“好好,那我去通知姐夫,婶子你先去陪淑文姐。”
木材厂的厂长是个很和善的中年人。
一般单位里的电话是不许私人随便使用的,但淑文姐生产这是大事,月娥婶子也早和冯厂长说过这事儿,所以一听沈夏来的来意,冯厂长立刻给市里的市里木材厂拨了电话
。
沈夏来在旁边等着,听冯厂长说:“这里是县木材厂,帮我找一下姚为民,有急事,谢谢。”
说完,冯厂长就挂了电话,和沈夏来说:“小沈是吧,别着急,木材厂那边去通知为民了。”
沈夏来有些奇怪冯厂长怎么不直接告知市木材厂的人淑文姐要生产,让淑文姐丈夫直接回来,而是让对方去找淑文姐丈夫,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不过她也不好多问,只能焦急的等着电话。
倒是冯厂长说:“小沈啊,你也别太着急。”
“嗯。”
冯厂长又问:“小沈,你是淑文家的亲戚?”
“不是亲戚,我和淑文姐是熟人,我也是把她当姐姐看的。”
“这样啊,我听淑文说,你做事利索的很,是个会办事的姑娘。听说,淑文现在的工作,也是你帮她做的?”
沈夏来心提了一下,她不知道冯厂长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只能含糊说:“我只帮淑文姐打打算盘,工作还是淑文姐自己做的。”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冯厂长接起来:“什么?姚为民今天轮休,不在单位?那麻烦你等他一回来,就通知他,他老婆现在正在给他生孩子,让他赶快回家,赶快回家。”
挂了电话,冯厂长的脸色很难看:“这个姚为民,做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看上去有些生气,但还是缓了一下,和沈夏来说:“小沈,为民他可能有什么事儿,一时不在厂子里,我已经让人通知他了,你先去陪着你淑文姐吧。”
沈夏来装作毫无所觉:“行,我去陪着淑文姐。”
冯厂长又说:“你淑文姐,你月娥婶子问起来,你就说电话没打通,可能是线路故障了。”
沈夏来看着冯厂长,心里已经揪成了一团,但还是装作不懂的问:“冯厂长,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你淑文姐这不是在生孩子,这样的紧要关头,我怕她瞎想。你放心,等孩子生出来,我会如实和你月娥婶子说的。”
沈夏来没再多问,而是说:“行,冯厂长,我先去陪淑文姐了。”
出了厂长办公室,沈夏来呆呆的站了一会。
一直让沈夏来纠结的事情,就这么突然的有了结果。
陆江南说,他去市里买自行车的时候,撞见了淑文姐的丈夫也在买二手的自行车,买的还是一辆女式自行车。
陆江南买自行车,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而淑文姐丈夫买的这辆女式自行车却一直没见着踪迹。
沈夏来生出了不妙的预感,但她又忍不住自我安慰。或许这辆自行车,在淑文姐孩子出生后,淑文姐丈夫会把它作为礼物送给淑文姐。又或许,他只是帮着人买了这辆自行车,并没有沈夏来想的那么糟糕。
可现在,冯厂长的做法,已经证明了一些事情。
冯厂长一开始没有直接让人通知淑文姐丈夫回来,是知道淑文姐丈夫可能根本不在厂子里,也不在宿舍里。同时,他让淑文姐丈夫回电话,想来也是要叮嘱他一些话。
正如冯厂长猜测的,淑文姐的丈夫真的不在厂子里,也不在宿舍里。
冯厂长让沈夏来面对淑文姐和月娥婶子问起时,说电话故障,这更是证明他
知道淑文姐丈夫的猫腻。
他的话,同时还透露了一个很严重的事实,可能月娥婶子,甚至淑文姐自己,对淑文姐丈夫姚为民做的一些事情都并不是一无所知。
所以,如果如实的告诉她们,电话打过去,姚为民并不在,淑文姐会瞎想。
如果是非常信任的夫妻,做妻子的听到丈夫不在单位,也不会去瞎想,只会觉得丈夫可能是和同事们出去打乒乓球,打篮球,看电影,种种种种。
冯厂长觉得淑文姐会瞎想,说明淑文姐已经瞎想过了。
也是,虽然淑文姐不怎么在沈夏来面前提起她丈夫,但他们毕竟是十年夫妻,丈夫是否做了亏心事,做妻子的又怎么会真的一无所知呢。
沈夏来想到每次她陪着淑文姐去看医生时,医生总叮嘱说为了身体,为了孩子,不要呼吸乱想。
那个时候沈夏来以为淑文姐是终于有孕,又怀相不好,总是在担心肚子里的宝宝。
现在看来,让淑文姐心力交瘁的,除了怀孕的辛苦,对孩子的担心,还有发生了变故的夫妻感情。
就连冯厂长都说,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他会如实的和月娥婶子说。
说什么呢,说电话打过去,他不在厂子里这事儿?肯定不止如此。
冯厂长是县木材厂的厂长,淑文姐丈夫以前也是县里木材厂的员工,后来他去了市里的木材厂,但县里木材厂很多木材就是供给市里木材厂的。
冯厂长和市里木材厂领导们关系不一般,他知道的也一定更多。
他之前什么都不说,不一定是为了替淑文姐丈夫隐瞒。更多的,还是见淑文姐怀孕辛苦,身体也不好,如果再受什么刺激,怕她发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