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琳还记得,在开学之前,鲁校长曾来家里跟妈妈谈过话。她回家的时候,妈妈还赶紧把一支笔给收了起来,搞得神神秘秘的。
两人并没有谈太久,恐怕也是怕被乔琳听到。鲁校长走的时候,还在门口探头探脑,生怕有人跟踪似的。妈妈笑道:“老鲁这点胆子,还去干特务的活儿!唉,真是难为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密谈,反正开学不久后,有很多领导来过学校,他们神色肃穆地出入行政楼。乔琳还很纳闷,学校并没有什么大活动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
有一次她去办公室送材料,听到一群老师在聊天,好像说什么“听上头的意思,校长不能再兼书记了,这样很容易一手遮天”,等等,但是害怕学生听到,他们赶紧换话题了。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乔琳掰着指头算,也不知道校长和书记到底哪个大。听老师们的意思,二中要来一个书记?反正在那时的乔琳心中,校长就是一个学校最大的了。难道书记还能压过校长?
她回家问了妈妈,妈妈却守口如瓶,让她专心学习。乔琳心里有个疙瘩,那就是妈妈肯定像防特务一样防着自己,生怕自己去学校乱说。哼!妈妈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到了草长莺飞的四月份,奥运会的气息越来越浓了,二中还举办了一次“迎奥运征文大赛”。文科重点班几乎所有人都参加了,乔琳也不例外。跟别人的题材不同,她是从哥哥的角度写的,据说把老师都给看哭了,最后得了一等奖。
在四月中旬的一次升旗仪式上,乔琳念了自己的获奖作文,泪点低的女生哭得稀里哗啦,赵琳琳哭得最凶猛。要问乔琳写了什么?那就等奥运会期间再放出来吧!反正就剩下几个月了。
那天的升旗仪式上,钱校长对乔琳的演讲做了总结,最后跟全校师生告了别,声称由于身体原因,要离开二中了。
或许是早有预感,所以下面的学生没有太大反应,他们都规规矩矩地站着。乔琳观察得最仔细,以前徐校长发言时,那嘶哑的喉咙和风中凌乱的碎发,以及偶尔爆出来的方言,常常引得学生大笑。相比之下,还是徐校长的人气更?高一些吧!
钱校长走了,鲁校长作为二中元老,代管了一段时间的学校事务。但是他学历受限,资历一般,往上升的空间几乎为0。他不知什么时候能派一位新校长过来,更不知能不能跟新校长合得来,整天惶惶不可终日。
老师们忧虑归忧虑,但是最倒霉的就是学生了,尤其是高三的学生。这一年来,高三六班,也就是文科重点班的老师就换了好几个,这对高三学生来说是致命的。
想当年,乔璐、乔楠都是实验班的学生,他们的师资力量是二中顶配,且三年期间几乎没有换过;孙瑞阳也是实验班的,他去年毕业,学习环境也十分稳定。偏偏到了乔琳这一届,学校跌宕起伏,老师来来去去。
在跟哥哥打电话时,乔琳大倒苦水:“学校一会儿要弄艺体班,一会儿又解散,弄得老师换来换去的,烦死了!”
对于二中的变化,乔楠也痛心疾首:“学校疯了吧?高三还换老师?你们这一届够倒霉!”
“这半年全市联考,理科生还有实验班的撑着,能在市里排上名的还有好多。文科就不行了,除了徐娜稳坐第一,其他的都排不到前二十。唉,学校也放弃我们了。”
“再这么下去,二中可就没救了。不过你要放平心态,不到最后一刻别放弃。”
毕业的二中校友常常开玩笑,说是在二中坐了三年牢。乔楠坐得时间更久一些,因为他上的军校也十分严格,他在的那座大院被戏称为“×号狱”。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深爱着这两所母校,时常关注着它们的动态。对于二中的变化,他感到很痛心。
乔楠每年在班级群里冒泡两三次,可谓是存在感最低的班长了,但是每年在给冬梅助学基金捐款时,他都是捐的最多的那个。对他来说,二中和薛冬梅都是他难以割舍的牵挂,要是他知道了有人挪用了冬梅基金,说不定他真能把那些人给突突了。
所以乔琳说话很小心,不在哥哥面前露馅。哥哥问她今年推了几个贫困生,她支支吾吾地说,学习太紧张了,所以没有在意。
乔楠倒也理解,没有骂她是猪。他也没多想,更不会想到基金被挪用了。他还相信记忆中的二中老师,丝毫不怀疑他们的人品。他今年的任务十分繁重,也就没有太多精力去关注别的了。
钱校长离职后,李兰芝才跟女儿透露了口风,她很有可能重新调回二中。并且按照借调惯例,回到学校后,往往会比之前高半级,或者一级。也就是说,她这次回去后,就能担任二中的副校长了。
乔琳跟妈妈亲近了许多,甚至跟妈妈开起了玩笑:“可是那样我就当不成官二代了!”
李兰芝哭笑不得:“切,那你现在是官二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