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外来临时,人们常用的一个词便是“毫无征兆”。可在事后回想一下,其实是自己忽略了种种迹象。而且在事件发生的前一个瞬间,预感是最最强烈的。
文婧不敢走进漆黑的楼道,不只是因为害怕,还因为小杨突然的离开。她不知楼道里会有什么等着自己,可只要一走进去,就浑身不舒服。哪怕她唱起了《勇气》,也不敢再向前一步。
她从未如此迫切地希望有人上楼,那样她就可以跟在他身后了,为自己壮壮胆。可惜那天也真是邪了门,几分钟过去了,都是没人上楼。
文婧又嫌弃自己没出息,这么短的路能有什么问题?她刚刚迈出一步,一声气壮山河的“小心”划破寂静,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被抱着躺在了地上。紧接着“哗啦”一声,不知什么碎掉了,碎片迸溅到了手背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似乎过了很久,她才清醒过来,这才看到身下还躺着一个人。
虽然很像在梦境中,但她很希望这个梦可以继续做下去,因为抱着她的,正是她朝思暮想的电工。
电工比她还要紧张:“花盆砸着你了没?受伤了没?”
“没,没事。”
“那就好。”
电工抬头看向天空,朝着草坪吐了口唾沫,摘下手套,骂骂咧咧:“他妈的都活腻了,还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
文婧急忙捂住他的嘴,让他别再说下去。然后双手捧住他的脸,细细打量一番,说道:“真的是你啊,为什么每次看到你,都像是在做梦?”
“是真人,不是假的。”
就这一句话,让她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把他弄了个措手不及。她一边哭,一边敲打他的胸膛,无需任何语言,他就知道这段时间她受了多少委屈。刚才跟了她一路,当然看到了她踟蹰着不敢上前的样子。她越不说,他越内疚心疼。
大哭了一会儿,她才呜咽道:“你不用回来!不用管我死活!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有你前女友陪着你……呜呜呜……”
“我现在只有你啊!你让我找谁去?我又能去哪儿?”
她哭累了,手也打疼了,他才紧紧抱住她,说道:“上次不是说了嘛,要跟你负荆请罪。我回来了,你怎么打都行,只要你能出气。”
他这样一说,她反而不想哭闹了。相聚何其短暂,最要紧的是抱着他,多跟他说说话。
“咱俩在这不太像话,你先回家等着我,等我把他们抓回来……”在心爱的她面前,他终于收起土匪气,再也不说脏话了,也不说“老子”了。
她虽然也痛恨那些坏人,但更怕他一去,就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再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等待,便急忙拉住他:“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可咱们好久才见一次面,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乔楠立马改变主意,将东西收拾好,变成她的拎包小弟:“那我今晚专门陪你。”
说完,他还往楼上看了一眼,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其实他也知道,耽误了这一会儿功夫,能抓到坏人的概率已经很小了。就算抓到了,人家死不承认,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至于在居民区对他严刑逼供吧?
他跟在爱人后面,对她耳语了几句:“你放心,你这几天遭遇的种种,以后我都会加倍还给他们。”
她正在开门,没搭理他。或许是又受到了惊吓,她的反应还有点讷讷的。他自讨没趣,只好转来转去掩饰尴尬。她突然转过头来,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乔楠拍了拍脑门——嘿!一定是地球转糊涂了,要不这寒冬腊月,怎么一下子就春暖花开,和风融融了呢?
文婧也在埋怨地球,整天瞎转,一转眼就转到了另外一个空间,那是一个有电工的世界。如此突然,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进了家门,开了灯,文婧才看清了他的脸庞。本来想着他会满脸杀气,眼珠子血红,没想到他正常得不得了。他穿着她买的羽绒服,围着她亲手织的围巾,很像一个运动员。就是黑眼圈有点重,轮廓比以前更鲜明了些,眼睛还是那么明亮,但是比以前多了些坚毅。怎么说呢,就是由少年向男人跨了一大步。
她又忍不住亲了他脸颊一下,揉搓着他的脸,心疼地说:“瘦了!”
“哈哈,看来情人眼里看出来的不是西施,而是瘦子!我明明还是老样子,可你总觉得我瘦了。”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有趣,一开口就能让她笑弯腰。
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回来了,他说,突发事件是哄她玩的,真正的原因是飞机晚点了。他下飞机后,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就先联系了小杨,确认了她的位置,然后让小杨先撤,他来充当保镖。
文婧眨巴眨巴眼睛:“那……根本不是小杨的老板找他,他是在跟你打电话?”
“是啊!是不是完全被骗过去了?”
文婧有些眩晕:“唉,他看起来特别诚实,还有些木讷,怎么可能演得那么自然?”
“文小姐,一些必要的演技,我们也是要掌握的,要不怎么化妆侦查?”
文婧想起来了,除去电工、黑社会,他真正常用的身份是××体育学院的大学生。在扮演体育生时,他的演技是挺自然的,反正她没有觉得尴尬。
她莫名傻笑了一会儿,他也差不多,但笑着笑着,他突然揉揉眼睛,说道:“眼睛好酸。”
“啊?!是不是太累了?盯马蜂窝盯了那么长时间,眼睛肯定累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