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孙瑞阳在更早之前就得知了“薇薇安”的存在,可以追溯到他和乔琳返乡看望老乔那次。
进入2015年,各种短视频平台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作为妹妹口中的“落伍大叔”,孙瑞阳手机上都没有安装那些应用。但是梦想成为一名网红的孙骄阳,却早在“抖音”普及之前,就成了一个短视频达人。
正是通过妹妹,孙瑞阳才认识了那位“薇薇安”。在妹妹口中,那是一位家境优渥、但是不靠家人、凭自己实力赚钱的美妆达人,她偶尔还会上传一些舞蹈视频,看起来颇有些功底。最重要的是,她虽然家里很有钱,但是很低调,谁也没扒出来她的父母是谁,她也很少炫富。
孙瑞阳本以为她是个励志网红,刚想夸妹妹两句,说她有点长进,但是一看到“薇薇安”的视频,顿时感到一阵反胃。
孙瑞阳还记得她以前的模样,不光是在二中,哪怕放眼整个港城,她也是颜值最出众的校花级别的美女。她已经长得够美了,为什么还要整容?
孙骄阳不允许哥哥污蔑这位努力的小姐姐,孙瑞阳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道:“正常人很难有那么完美的下颌骨线条,除非是有一位顶级修图师,或者她去磨了骨头;她的胸 型圆润得极不依然,腰身太过纤细,有取肋骨之嫌;左右大腿有明显黑色针孔,疑似抽脂留下的痕迹。”
孙骄阳呆了半晌,最后打了个冷战:“我靠,果然是冷血无情的医科生,可怕!”
“整容并没有什么值得攻击的,关键是此人人品极为恶劣。”孙瑞阳担心自己认错了人,还是说得保守了一些:“你还记得几年前,你闵佳姐几次三番闹着要自杀的往事么?如果我没认错,这个薇薇安就是当年害她的那个人。”
闵佳出事那一年,孙骄阳还不到十岁,她只记得那场案子弄得全城轰动,但是她并不记得那些主谋的样子。作为上下楼的邻居,她目睹过闵佳承受的痛苦。她不敢相信,加害她的人,居然过得这么潇洒。
孙骄阳当即就要跑到网上骂她,却被她哥哥给制止了:“你能不能沉稳一点?我都说了,虽然直觉是她,但她变化太大,我也有可能认错人。你稍安勿躁,知道她并不是个值得崇拜的人就好了。”
那次回到家乡,孙瑞阳还见过闵佳一面,她和老公一人推着一个婴儿车在小区里散步。她看起来很幸福,明明年纪不大,但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芒,又得到了家人很好的呵护,平静而又温和。她找到了完美的归宿,已经淡忘了那些痛苦的过往了。
孙瑞阳为她感到高兴,跟他们夫妻俩聊了一会儿。闵佳说,她要去超市,给两个宝宝买点儿东西。说罢,她很自然地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来,熟练地戴到了脸上。
或许是超市里人太多了,她担心染上流感吧!也或许是那团阴影一直笼罩在她的心头,只要去人多的地方,她就习惯性地戴
上口罩。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孙瑞阳心想,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她戴口罩只是出于健康的考虑。
孙瑞阳没把这段小插曲告诉乔琳,没想到她去了一趟香港,居然遇到了已经改头换脸、且改名换姓的“薇薇安”。从香港回来那几天,她始终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来。
“孙秀才,你知道吗?她新交的男朋友是一位珠宝商的儿子,从小在国外长大的,现在想回来投资电影……长得一表人才,浑身贵气,这种男人居然会成为她的男朋友……我真想不明白,为闵佳还有她的前男友感到不值。”
人嘛,往往要少一点罪恶感,才能活得更加自由。就拿孙瑞阳来说,其实他跟那位博士的死几乎没有什么关联,可是罪恶感却让他寝食难安。他几乎是用一年时间写成了两篇博士论文,熬得瘦骨嶙峋,他的父母不止一次心疼地问他:“你何必做到这份上呢?”
是啊,何必呢?说到底不就是图个心安吗?而“心安”的代价,确实太大了。
他安慰乔琳:“你要这样想,谎言总有被拆穿的那一天,那时她失去得更多。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俩在互相欺骗,利用完之后,就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