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是为了保护初心,愉悦是因为保护了初心。
谢承文如此清晰的领会到,爱是付出,不需要回报,因为回报就是付出本身,所以,会因为自己付出了努力保护了初心而感到庆幸和快乐。
因付出而伴随的痛苦中必然包含着愉悦,而愉悦必须由痛苦来铸就,所以,爱是责任,是付出,所以,人是因为做了什么而幸福,不是得到了什么才幸福。
谢承文很庆幸,庆幸自己能为初心做了自己能做的,所以,此刻他痛并幸福着。
谢承文在灯火阑珊的街头默默的坐着,无视周围路人怪异的目光,像是一尊雕塑,直到他脑袋里的痛苦渐渐消退,直到夜色深重。
傍晚的经历几乎耗尽了谢承文的全部体力和精力,回到家连澡都没洗就瘫在了沙发上,等到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谢承文艰难的从沙发上坐起来,给自己点上一颗烟,在黑漆漆的客厅中,默默的看着燃烧的红点,品味着沁入骨髓的苦涩和芬芳。
谢承文知道,这将会是一个考验,人心这种东西,最经不住的就是考验。
但是,谢承文没法逃避,也必须经受住这次考验。
“好累啊,初心。”
“......”
“初心,你说最后那匹恶狼是跑了还是死了?我觉得应该是跑了吧,反正我是没看到当时有人倒地。”
“......”
“初心,我觉得我有点不一样了,嗯,也说不清哪里不一样,总觉得不一样了。”
“......”
“初心...”
谢承文知道初心并不会回应自己,也知道初心需要时间恢复,但是,有那么一颗不安的种子,却会在心里悄悄地发芽,并随着时间慢慢的成长,直到将谢承文的理智和忍耐彻底吸食尽。
那颗种子或许叫做‘患得患失’,也许也会叫‘思念’。
一夜浑浑噩噩的过去了,睁开眼睛的谢承文觉得浑身酸痛,脑袋更像是被灌进了一吨的废水一样,又涨又痛。
思维像是生锈了的老引擎,嘎吱嘎吱的响了半天,终于缓缓的转动起来。
谢承文知道昨晚不会与小初心双宿双栖,但是仍然会觉得失望和担心,内心中默默的与小初心道早安,可惜,仍然没有回应。
想着干脆今天窝在家里算了,但是又不能让朋友失望,不得不撑着沉重的身体起来,看看手机上的时钟,才发觉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快八点,这种情况自从遇到了初心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如今想来,颇有些久违的微妙感慨。
起来漱洗之后,谢承文的精神稍稍好了一些,至少,没有那种脑袋都太不起来的沉重感了,浑身的肌肉虽然依然有些发酸,但是活动了一会儿之后,倒也适应了,跟内心的苦楚和忧虑相比,肉体上的痛楚真的算不上什么。
收拾好东西,将昨晚扔在浴室中的脏衣服放进洗衣机洗了,然后从冰箱里找了一瓶酸奶喝掉,又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抽了一支烟,这才提着工具箱背着背包强打起精神出了门。
乘搭地铁是肯定赶不上时间的,虽然这种工作并没有严格的规定上下班时间,但是人家都开工了,偏偏你一个人迟到,这会让人觉的你工作态度有问题,进而会觉得你这个人不靠谱,谢承文刚刚进入这个行业,不想这么快就被打上一个不靠谱的标签。
这个时间坐出租车也相当困难,不得已,只好试试打车软件,幸好,刚好碰到一个快车,虽然价格比较贵,但是至少能比乘搭地铁快很多。
谢承文今天计划的工作是装开关盒,这活倒是不累,但是比较繁琐。
一起工作的师傅们谢承文也不熟悉,只是稍微打了个招呼,大家就各做各的,偶尔管工会过来看看,不过看到谢承文的工作质量没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就竖了竖大拇指走了,之后就没怎么来看谢承文。
谢承文埋头工作,内心却不时的跟初心说话,其实就是自言自语,虽然这个样子很像是神经病,但他其实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能坦然面对初心暂时不在这个事实,防止内心中出现过大的情绪波动,毕竟,他也不知道小初心会什么时候回归。
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星期?几个月?或者...几年呢?
谢承文每次想到这里,都不由自主的心尖直抖,那种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愤怒情绪就会蠢蠢欲动,每次都不得不深深的吸气,然后回忆着刻在灵魂中的,与初心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才能勉强将那些负面情绪驱走。
老和尚曾经跟谢承文说过,越是专注于灵魂,越是容易生出心魔,别指望修行的越强大,就越能压制心魔,事实上,心魔也会变得越发强大,佛与魔本就是一体两面的。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由于开关插座众多,加上每安装完一组还要打线头并进行导线绝缘性检测,谢承文的工作进度慢了下来,一整天只完成了大概四分之一的总工作量,对此,谢承文也不怎么在意,反正跟地板和墙面施工比起来,自己只要比他们快一点就行了。
至于浪费工时的问题,谢承文现在没那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小初心什么时候回来。
放工离开的时候很巧又碰到了顾芷青,这次两人只是点了点头连话都没说,当然了,主要是谢承文没啥心情说话,而顾芷青则是因为身边还有个时尚女郎,看样子似乎是她朋友,所以她完全没有主动开口与一身汗臭的谢承文打招呼的想法。
与顾芷青一起的那个时尚女郎更是对谢承文一脸的嫌弃,电梯外就躲得远远的,进了电梯干脆用手捂着鼻子,用屁股对着谢承文。
出了电梯,那女郎拽着顾芷青飞也似的跑了,临了还冲谢承文甩了一声鼻音浓厚的冷哼,尽显其白富美的高贵风格。
谢承文扯了扯嘴角,一脸无所谓的拎着工具箱走出了大楼,这时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谢承文奇怪的掏出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