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苏希现在对库里母子所解释的风险，是真正会威胁到盖尔的东西，它不但存存在，而且极有可能变成现实。

“术后的恢复过程会非常痛苦，您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是一场长期的战役。”苏希说。

同样的事情，盖尔早已通过莫蒙尘口中得知。

此时再听到苏希这么说，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害怕。

她不禁在心中反问：我在怕什么？

为什么莫蒙尘告诉她这些的时候，她不怕，现在反而怕了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当时她不想接受手术，她一心向死。而现在，她因为库里的劝说，倾向于接受手术，想到这些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她理所当然地恐惧了起来。

“如果手术成功的话...”库里开口，问道，“我妈妈会康复吗？她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即便妈妈不能进行正常的生活，库里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他由妈妈一个人带大，现在是时候反哺了，就像老爹说的，做一个男人。

“不。”苏希的否定让库里很难过，“她还需要接受几个阶段的化疗，这个过程会很痛苦，而且，化疗之后，她也不能随处走动，她需要接受医院的监控。”

“监控...多久？”盖尔问道。

上次莫蒙尘提到了这件事，但她没有细问。

苏希看了眼莫蒙尘，答道：“我们无法确定癌细胞不会死灰复燃，所以，也就是说您未来的每一天都接受医院的监控。”

不能乱走，什么也不能做，无法去现场给埃迪加油，也许连看比赛都不行，听说电视机有严重的辐射？

盖尔轻轻地咬着嘴唇。

“妈妈，我们做手术吧。”库里说。

盖尔害怕手术，害怕术后的化疗，更害怕手术成功后的生活，她害怕她受尽痛苦后换来的是更大的痛苦。

她从未这么害怕过。

“我该怎么办？”她的眼中闪着水雾，看着莫蒙尘问道。

你该怎么办？

莫蒙尘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他注意到库里的眼神，他希望自己帮他劝一下盖尔。

“这件事只能由你自己决定。”莫蒙尘轻轻地咬了下嘴唇，“我们能做的，就是告诉你关于这场手术的全部真相。”

“是的，妈妈。”库里对着从未如此脆弱的母亲说道，“真相就是手术可能会失败，但是不做手术的话，它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埃迪从未如此勇敢。

盖尔最大担心的人是她的孩子，也就是已经长大成人，现在每个月挣的钱比她这一辈子都睁得多的埃迪·库里。

他年纪轻轻就越过大学进入了NBA，他加入了一支好球队。

虽然有许多人不看好他的将来，但盖尔深信，活塞是最适合他的球队。

她一直告诉埃迪:要勇敢，要坚强，要勇于担当，不要躲在别人的后面，你现在是大人了。

现在她却需要埃迪的鼓励，她之前甚至没有勇气面对这场手术，如果不是她的体态日益虚弱，埃迪根本就发现不了。

她终于意识到这是错误的，哪怕只有1%的几率，也要去尝试。

她不断地告诉埃迪，遇到事情不要害怕，要坚强勇敢。怎么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却逃避了呢？

盖尔看了眼埃迪：“埃迪，我想和莫医生单独聊一聊。”

库里起身，走到莫蒙尘身旁时，他小声地说：“Please。”

“你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莫蒙尘希望盖尔不要问他有多大的把握，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希望，这也是莫蒙尘最无法给予的东西。

“我应该了解的，雅克博森医生已经全部告诉我了，不是吗？”盖尔低着头，“我只是在祈祷。”

“在埃迪的眼中，我是个坚强的妈妈。”盖尔说，“我爱他，因此，我不能像个懦夫一样逃避，我必须做他希望我做的事情。”

莫蒙尘问：“难道他希望你做的，不就是你想做的吗？”

“对，他希望我做的，就是我想做的。”盖尔说。

她的双手合十，像在祈祷，又像是不知所措时做出的一个无意义的手势：“当我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决定，我要陪在埃迪身边，无论这个时间是长是短...但是，如果手术成功的话，这个时间会延长很多年，不是吗？”

这时，莫蒙尘才意识到盖尔并不想接受手术。

她害怕手术，她担心在手术室一睡不醒，但她不能让库里失望。

“莫医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最后，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