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恭敬的接着回禀:“这时辰已经不早了,皇上还得去上朝,就暂时不见娘娘了,不过皇上说,待迟一点自会过去琼华宫探望娘娘,娘娘切莫生气。”
“无碍,本宫不气,自然是以朝事为主。”
太监的回复,既在情理之中,又在预料之外既然对方都已经这么说了,自然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赵婉兮略一点头,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
在她身后,一排的侍卫们依旧尽职尽责地守在那里,一副很怕她闯进去的模样。
而这一系列的异常,自然是逃不过赵婉兮格外留心的眼。
绷着表情,她带着宫人一路出了朝阳殿,离得足够远了,才微微缓了缓气,暗自摩挲着手指,暗戳戳地试探了一下,已经是满手心的湿濡。
相伴在一侧的琼儿没有发现这个小细节,只有一脸的忧心忡忡,警惕地四下张望,确定没有可疑的人看着,才压低声线跟赵婉兮轻声耳语。
“娘娘,奴婢怎么觉着,朝阳殿的人,似乎全部都被换过了?便连惯来伺候皇上的那位老公公,也……”
很多人,在遇到有些事情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习惯去自欺欺人,若是没到那个临界点,便宁愿不去相信所谓的真相。
而琼儿这番听上去似乎仅是忧心顾虑的话语,就成了赵婉兮心底彻底激发所有不好预感的那个临界点。
不过是眨眼之间而已,她面上的淡定自持系数不见,表情充满了阴寒,整张脸看着,宛若是换了一个人。便是连出口的嗓音,也低沉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来的感觉。
“嗯,的确是换了。”
全部都……换了。
不过一趟朝阳殿之行,甚至连冷君遨的人都没看到,却已经足以让她肯定之前所有的猜测。彼时,初阳已起,照在人身上,虽不至于太过晒得慌,可至少也是暖洋洋的。
然在赵婉兮这里,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蚀骨的寒。
身边能真正同她说得上两句话的人,只有琼儿,但她毕竟只是个宫女,在很多事情面前,根本是无能为力,同眼下的局势,半点益处都没有。
想的深沉,赵婉兮异常凝重,表情数变,脚下的步子就换了一个方向。
“去东宫。”
自家娘娘脸色不好,琼儿自然也是轻松不到哪里去。何况适才的气氛,实在是压抑,她堪堪松了口气,应了一声,忽而又想起了什么。
“娘娘是依旧还要去东宫住着么?”
“怎么?”
“奴婢听闻,太子殿下今晨一早就要出宫去了,说是皇上有要事责令他去处理,旨意是昨日傍晚下达的,此时该是并不在东宫。”
“……”
没想到,他对冷昱麟这个儿子倒是放心的很,竟然还能派他出宫去办事儿?
表情越来越严峻,赵婉兮已经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同时脑海中也快速过了一遍,筛选着这个时候最应该去见什么人。
气氛不对,琼儿猜测着轻重,自然也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那娘娘,可要奴婢安排人去给太子殿下送信,让他快点回来?”
冷昱麟么?
既然能选择在这个要紧的档口打发了他出去,想必这一时半会儿的,他肯定也是回不来的。
与其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一人身上,还不如……
“你且不用担忧这个,琼儿,眼下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娘娘但请吩咐。”
同样是跟着赵婉兮大风大浪过来的,或许在很多时候,琼儿的感知并没有自家主子那么灵敏,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以及耿耿忠心,却是绝对不容怀疑。
干脆应答的同时,她自发附耳过来,贴近了赵婉兮嘴边,随着几句简单的嘱咐入耳,琼儿眼底闪过一瞬间的震惊跟忧虑,不过转瞬之间,又转化成了异常的坚定。
“是,奴婢这就去。”
眼下形势不明,诸多的猜测,也终究还是需要一个足以肯定的契机,能用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吩咐完了琼儿,赵婉兮眉眼之间多少还是有点不忍,不过到底没有反口阻挡。
“琼儿,行事千万小心,若是不成,自回来便是。”
“娘娘放心。”
关键时刻被委以重任,琼儿自知责任重大,也不多言,郑重其事地朝着这边福了福身便转身去了。
一直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赵婉兮面上最后一点柔和也彻底收敛,被一片刚毅所替代,言行之间,自有威严。
“去慈心宫!”
太皇太后已经不理俗事许久,一心一意关在慈心宫中享清闲,本也是人之常情。
年纪大了,难免不喜纷扰,喜欢个安静啥的,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眼下这种情况,赵婉兮觉着,自己可能没法遵从孝道了。
慈心宫,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净,比较起上次来,也没热闹多少。即便是有孩子们隔三差五地前来玩耍,还有冷兰熙过来请安,依旧还是没多大改变。
除了宫外头的守卫,似乎多了那么点儿之外。
见识过了朝阳殿的异常,再次见状,赵婉兮也没感到诧异,只见那些人不阻止自己,便紧着往里头走。
结果到底还是在主殿门口被拦了下来,伺候太皇太后的老嬷嬷未语三分笑,将个混迹深宫多年,早已熟晓人情世故的通透给表现了个彻底。
明明是阻了赵婉兮的路,却又圆滑的让人抓不到什么把柄的模样。
“皇后娘娘?这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可是有几日不曾看到您了。昨儿个兰熙公主过来,还同太皇太后聊起您,她老人家可是挂念的很。”
“当真?既然如此,那就有请嬷嬷通报一声,说本宫想求见太皇太后,给她老人家磕个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