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把什么都告诉您!”覃川豁出去了。
脚步突然停下。傅九云定定看着她的脸:“……你终于肯了?我还当你要继续装傻充愣,把大人我当孩子耍呢。”
覃川干笑两声,下一刻整个人突然被他抱起来,脸颊撞在他胸口,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撞击胸腔:“脏死了,把脸擦干净。”虽然是嫌弃,语气里却意外地有温柔之意,覃川心底莫名一动,假惺惺的眼泪什么也流不出来了,默然用手帕把脸擦干净。
傅九云抱着覃川,大摇大摆从玄珠府邸前走过去,一直在门外偷看的几个婢女急忙叫他:“九云大人!那个杂役正被玄珠大人传呢!能不能劳烦您把她留下?”
他“嗯?”了一声,声音淡漠:“这是我的人,玄珠找她何事?”
玄珠和傅九云平日来往不多,加上此人素来放荡风流,玄珠爱惜名声,也不会和他多处。婢女们不了解他,大着胆子回道:“这杂役得罪了玄珠大人,正要处罚呢!九云大人先回避吧?”
傅九云冷冷一笑:“什么时候,我傅九云的人也有人敢动了?”
“可是这个杂役她胆大妄为,竟敢做出玷污玄珠大人府邸的行为!就算是您的人,难道得罪玄珠大人的事情就一句话带过去么?”
婢女们仗着在自家门前,胆气硬是壮了十分。
傅九云低头问:“川儿,你得罪了玄珠?”
覃川娇弱地缩在他怀里,微不可觉地头。他朗声笑道:“做得好!既然得罪了,索性得罪个彻底。”
罢长袖一挥,众人只觉数道寒光激射而出,门口两尊白石瑞兽轰然裂开,眨眼就变成碎末,撒了一地。婢女们浑身僵住,眼怔怔地看着他歪头打量一番,似是很满意:“这样顺眼多了。替我带话给玄珠:既然来了香取山,就要有个修仙的样子。若是怀念先前的公主生活,不妨离开,我想山主也不会过多挽留。”
语毕,抱着覃川扬长而去,谁也不敢出言挽留。
“爽不爽?”回到傅九云的院落,他劈头就问了一句孩子气的话。
覃川老老实实头:“爽!”
傅九云嘻嘻一笑,将她丢下地:“爽了就吧,什么也别隐瞒。”
覃川在地上滚了一圈,慢吞吞爬起来,两只眼骨碌碌乱转,赔笑:“大人可否容的先去方便一下?”
他笑眯眯地摇头:“不行,完了再去。你如果忍不住,当着我面也行,大人我不在乎的。”
覃川毫无办法,只得低头沉思半晌,才轻声道:“我……我有个青梅竹马倾心相爱的人,十六岁的时候听他上山修仙去了,我四处找四处问,知道这里有个香取山,所以进来做了杂役,想找到心爱的人。可惜的是,他好像不在这里……”
傅九云摩挲着眼角那颗泪痣,语气极淡:“继续。”
“……时间久了,我觉得就是找到他也没什么意义。他既然能抛下我去修行,证明在他心里做神仙比和我在一起来得快活……对了,那几根针……”
她从怀里取出一张半个巴掌大的硬纸,上面裹着丝线,密密麻麻束着一圈银针,放在傅九云面前的桌子上:“我爹是个武师,我自也跟着他学了几天武功。这些针还有上面的麻药,都是我用来防身的。上回……上回扎伤您,实在是情非得已,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傅九云默然片刻,忽然问:“你那个青梅竹马,叫什么名字?你爹是谁?”
覃川猛然一呆,因见窗台上放着几颗串好的红豆,大约是喜欢傅九云的女弟子们做的玩意,立即答道:“呃,他……姓窦名豆,我就叫他豆豆哥。我爹是大燕国春歌郡的一个武师,叫覃大有。”
傅九云依然面无表情,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好,我知道了。你把刚才的话,倒过来再一遍。”
此人真是满肚子坏水,根本一都不相信她。如果是临时撒谎,突然让倒过来一遍,只怕就要露出破绽了。幸好覃川早先就打好腹稿,以便应对一切突情况,当下倒背如流又一遍,毫无凝滞。
傅九云把手一拍:“很好,既然如此,那这东西也该还给你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半旧的鹅黄色囊包,丢给她。覃川大吃一惊,这东西她早些日子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四处找也没找到,谁晓得居然是被他拿走了!
覃川只觉一颗心突然开始狂跳,怕被他现什么,低头慢慢打开囊包,里面只有一面铜镜,做工巧夺天工,不到巴掌大的镜背,居然雕满了无数花纹,一只燕子高高飞起,下有麒麟腾云,栩栩如生。
傅九云喝一口茶,状似不经意地:“瑞燕麒麟,如果我没记错,应当是大燕皇族的花纹?”
覃川的脸一下红了,又是害羞又是尴尬:“呃……大人您看不出这是个赝品吗?其实这种花纹在大燕每个姑娘家的镜子后面都有,很常见的……皇族用的镜子,应当是黄金玛瑙做的吧?必然比这个漂亮多了……”
“原来是这样。”傅九云亦是恍然大悟,对她温和一笑,“好了,事情都开,大人我一桩心事也了。天晚了,你服侍我睡一晚,明早我和管事一声,你就留下给我做个下人吧,大人我很是欢喜你。”
什么什么?!覃川如遭雷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服……服侍?!”
“嗯……”他起身,慢慢靠近,握住她一绺长,缓缓梳理,姿势暧昧之极,“服侍我,要尽心尽力。”
撒了那么大一个谎,也怪不容易的,怎能不好好犒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