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跟程筱温交代过了，现在人呢？

唐玉珏忽然有点慌了，从走廊尽头跑到另外一头，又转过一个通道走到另外一个楼层看了看，没有人影。

完了，下去拿了个药还把人给弄丢了。

唐玉珏回到刚开始的那个楼梯口，见到一个护士就拉住问：“刚才在这儿坐着的一个姑娘，穿着一件米白色大衣的，长头发，见到了没有？”

护士用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唐玉珏：“先生你没搞错吧？这是男性泌尿科，姑娘来干嘛？”

唐玉珏：“……”

真是……

走错方向了。

唐玉珏穿过大厅向对面的楼梯跑的时候，就在想，怎么会走错方向呢，一个东一个西，他的方向感一直以来都是特别好的。

从楼梯口一路小跑上来，唐玉珏有点微微小喘气了，远远地看过去，程筱温还在座椅上等着，眯着眼睛。

而就在这一瞬间，唐玉珏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感觉，什么感觉呢？如果让他形容的话，他形容不上来，但是，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小的时候，一向不喜欢他跟他不亲近的爸爸，忽然在一次晚饭后，给了他一个拥抱。

嗯，就是那种感觉。

然后，心里暖暖的。

…………

程筱温是发烧了，并不是没有意识，她能感觉到，唐玉珏半抱着她来医院，挂号，去病房，找护士扎针，输液，身边一直有一双手在扶着她，一直等她躺在躺在床上，这双眼睛还在看着他。

唐玉珏没忘了刚才程筱温还说了一句她饿，所以安顿了程筱温躺下，就去下楼买了灌汤包上来。

程筱温这个时候已经比刚才好好多了，最起码看东西已经清明的多了，就对唐玉珏笑了笑：“谢谢。”

唐玉珏坐在程筱温床边：“别光谢谢啊，要不你亲我一口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莫名地就动了一下。

他忽然就想起来，在去年，虞泽端看上的那个大学生桑柯，被用来当挡箭牌的时候，觉得其实心里面很同情，就开玩笑说了一句“你亲我一口我就帮你”，当时唐玉珏说那句话，纯粹就是觉得感兴趣。

但是现在，好像不是一样的心境了。

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输完液，已经晚上七点了。

走出医院，唐玉珏伸手想要打车，但是程筱温拉了他一下：“走走吧。”

这个时候，路两边的路灯还没有亮起来，只有招牌上闪耀着的霓虹，照在路面上。

向前走，经过重点高中市一中，程筱温忽然停了下来，看着沉默关闭着的校门，说：“我原来就在这儿上学。”

唐玉珏伸出手来，半开玩笑地说：“校友啊，我应该算是你师兄吧？”

程筱温一笑，伸出左手握了一下唐玉珏的手：“嗯，你比我早毕业十年吧？哦，不对，应该是十一年。”

唐玉珏：“……”

程筱温能这么说话了，一看就是好了。

在路上静静地走着，唐玉珏跟程筱温说起来他家里几个兄弟的事情，程筱温就静静地听着。

在走过一个红绿灯之后，忽然，前面的路灯由远而近，一盏一盏渐次亮了起来，好像是从天边支起来的一条长龙，从前面延续，一直到身后的天边。

程筱温的脚步不由地停顿了一下。

唐玉珏也停下来，问了一句：“还走么？”

程筱温说：“接着走啊。”

唐玉珏忽然笑了：“有没有感觉像是走完十里长街啊？”

“十里长街是送的周总理，”程筱温接着说，“咱俩这是送的谁啊？”

当时，这个问题唐玉珏没有回答，程筱温也没有再问。

一直到很久以后，程筱温都记得这一夜，路两边沉默的灯柱，从远方一盏一盏亮起来，身边有一个年轻的男子，跟着自己走完这一条路，好像十里长街。

…………

在生日宴会前一天，设计师就已经把礼服做好了，给顾青凉送了过去。

程筱温给程傅秋说现场的设计，程傅秋就先来酒店里看了看。就连程傅秋都不得不承认，程筱温在这种事情上做的格外精细，而且很有品味，别说一个小小的顾家千金了，就算是公主来了都绝对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