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小山杏子把脸贴到卢招子的腿上，喊着说：“我就是要讹住你，我要给你做老婆，跟你在中国过一辈子，伺候你一辈子。我很会伺候人的，会做一个贤惠的老婆。”

卢招子见查柳儿指望不上，只好轻声细语的劝说小山杏子：“你看我都一把年纪了，当你爹都行了，咋能娶你一个小孩子呢？咱不能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不是？回日本去吧，那儿才是你的家，那儿有你的亲人。最近还有一艘遣返船，坐上去两天就到日本了。日本有富士山，有樱花，还有小伙子，多好呀，是不是？”

“不是，日本不好，日本男人更不好，日本男人都是禽兽，只会欺负女人，只喜欢打仗杀人放火。畜牲！呸！我在日本没有亲人了，亲人都被日本害死了，我一想起日本就恨得发抖。我要嫁给你，跟你在中国过日子。我很会过日子，再苦我也愿意，日本女人很能吃苦。”小山杏子这几句中国话说得很流畅，想来练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这孩子咋油盐不进呢？惹急了我把你送到日本领事馆去。我跟你说实话，老子心里早就有人了，这个人在我心里都装了十几年了。”情急之下卢招子脱口而出。

“你骗我！你的没有老婆，我的知道。”小山杏子尖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扑到桌子上，从查柳儿的枪套里抽出手枪，打开保险，对准自己的脑袋，这一连串动作做得干净利索一气呵成。卢招子知道小山杏子的脾气，吓得他连忙说：“你不要胡来，把枪放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不跟你闹着玩，我是认真的。你要敢把我送到日本领事馆，我现在就死在这里，死在这里也比活着回日本强。”

卢招子见小山杏子不可理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上前抓住她顶在脑袋上的枪管往上抬去，就在枪口抬起的刹那间，枪响了，子弹把屋顶穿了个窟窿。卢招子拼命夺她手里的枪，恨恨连声地骂道：“你他妈的这都是第五回了，有完没完？”

小山杏子抓住枪不撒手，一边跟卢招子较劲一边喊：“没完，你不娶我，我就死。”

两个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只见查柳儿突然站起身，对小山杏子大喝一声：“够了，你闹够了吧？把枪放下！”说着一把夺过两人手里的枪，“告诉你，卢团长心里的那个人就是我。”

小山杏子怔住了，气喘吁吁地瞪着查柳儿，就像瞪着一个仇人。查柳儿也瞪着她。两个人的眼光碰撞到一起，迸得火花四溅。查柳儿把手枪“啪”地拍到桌子上，声音之响不但把小山杏子吓得一哆嗦，连卢招子也吓了一跳。

“给你个脸你还上了鼻梁了！你要是再胡闹，我还真把你送到日本领事馆去。”查柳儿声色俱厉地说。

查柳儿的话让事情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小山杏子突然跪倒在查柳儿脚下，“咚咚”地磕响头，一边嗑头一边哀求道：“我不回日本，死也不回日本。只要你让我留下，我给你们当牛做马。求求你了，拜托你了。”

查柳儿长长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捧起小山杏子的脸说：“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咱中国这么大的地方也不多你一个。”说着抬头对卢招子命令道，“你去把小山杏子的东西搬到我屋里，她今后就留在团部了，算是我的勤务兵吧。省得那帮没出息的东西跟苍蝇似的整天围着她转。”

卢招子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连声答应着往外就走，走到门口回过味儿来，转身问道：“不对呀，咱俩谁正谁副，谁命令谁呀？”

查柳儿扑哧一笑：“少废话，搬东西去！”

卢招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得，还没咋地呢，凤就翻到龙上边儿去了，这是不是你们旗人的传统呀？唉——太后老佛爷又回来喽，这日子以后可难过了。”说着摇头晃脑地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