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人要是走背运了,喝口凉水都塞牙,连老神仙说的话都不灵。”没精打采的泉妈妈从医院里走出来,心里难过地想。
刚才她在医院里一个劲儿地跟那个抽血的护士小姐保证,她一贯讲究卫生很爱干净,所以她的血肯定很干净,比在抽血室外面排队的所有那些人都干净。可是那个身穿白大褂,头戴白帽子的护士小姐就是不听,还笑着让她去问大夫,说大夫让她抽她就抽。她就去问大夫,那个大夫长得倒不错,戴个眼镜,文文雅雅的,可就是不同意她卖血,说是他们有规定,只让五十岁以下的人卖血。
泉妈妈心里懊悔得要死,早知道是这样她刚才就不说自己五十八了,说四十八多好。要是刚才说了四十八,现在至少两块银元捏在手里了,两块银元能把卖鸡的那个中年汉子的一篓子鸡都买完。想到这里,泉妈妈心里生卖鸡的那个中年汉子的气,都怪刚才他没跟自己说清楚,卖血不但要血干净,还要看年龄,要是说清楚了,血早就卖了,银元早就捏到手里了,说不定现在正手里拎着鸡兴冲冲地往家里赶呢。
唉,人老了走到哪儿都被人看不起,连卖个血都不成。
拿着刚买的锅盔没精打采地回到家,从儿媳妇窗外走过时听见了儿媳妇的笑声。儿媳妇已经很久没这样开心地笑了,过去她可是个很爱笑的人。自从她不小心弄丢了儿子箱子里的钱和首饰,儿媳妇就没有了笑声,不但儿媳妇不再开心的笑,就连泉妈妈和儿子也都好像忘了笑是怎么回事。
听见脚步声,关若云在屋里问:“妈回来了?”
“回来了。”泉妈妈答应着,进了儿媳妇屋里,进去后才发现屋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关若云对那两个人说:“这是我婆婆。”那一男一女笑着站起来打招呼。关若云又跟泉妈妈介绍说:“她叫张绿萍,他是绿萍的先生李承继,都是我的同学。”
泉妈妈噢噢地说:“你们坐,你们坐。”然后没话找话地问儿媳妇,“泉荃呢?”
关若云说:“他一早起就走了。我同学想见见他,等到现在他还没回来。”
那个女同学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若云,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然后俯下身,亲了亲床上睡着了的泉早。
张绿萍两口子告辞后,泉妈妈看见桌子上有两盒点心,就问儿媳妇:“你同学带来的?”
关若云点点头,指着墙角说:“还带来只母鸡,说是给我补身子的。”
泉妈妈看着墙角的母鸡,内疚地说:“若云呀,妈对不起你,月子里连口鸡汤都喝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