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入状态很快,心无旁骛,且所谓帝王术,他有自己的见解,设立道德标准且大肆推行,分权制衡,以他排他,分职弱权,树立皇权威信,建立监督衙门,进一步巩固皇权,待天下大定,则可逐步分权反监督帝王施行仁政,但最终大权,必须牢牢掌握于帝王家,以防天下动一乱。
落蛮看他奋笔疾书,呆了眼,不由得用异样的眸光看他,心头瞬间浮上崇拜之情,这些他竟是信手拈来,他果真是有大才之人。
“看来,你半个时辰就能写完。”落蛮开心地道。
宇文啸手下一滞,扬起深邃的眸子看了她一眼,“你错了,这些不必费脑子自然是随手可写下,但帝王术是这么简单的么?最后才是关键所在,前头提出问题,后面要解决问题,例如这个设立道德标准,什么标准?如何推行?总得在文章里写下,否则光提出疑问,而无自己的见解解答,有何用处?”
落蛮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明觉厉,“好,那你先写下,接下来的我们可以讨论讨论,当然我可能帮不上忙,但添茶递水总还是可以的。”
宇文啸颌首,“你去给我拿些书来,书在库房里头,但凡关系历史部分的,都给我搬过来就是。”
落蛮乐于帮忙,免得像个傻子似地在这里看他写,自己什么都帮不上的感觉挺窝囊废。
书搬过来了,整整十几本,库房里头的书起码几百本,落蛮原先以为他只看兵书,没想到其他的也有涉猎,那他是不是可以算是文武双全?
看他专注地写着,偶尔删改,但多半是畅顺的,不过一个时辰,就写了十几页纸,她鞍前马后地帮忙风干,然后慢慢叠好。
他越写神色越凝重,甚至偶尔见可见愤怒,但他的愤怒也是隐忍的,一簇簇的火焰,倏然扬起又压下。
窗户钉好了,屋中温度高了起来,落蛮脱了外裳,半趴在桌子上盯着他写,大部分都认识,她忽然理解他的愤怒,因为这所谓的帝王术,如今被褚桓用得是出神入化。
这江山,似乎都改了褚姓。
他忽然停下了笔,抬头看着她,眸色沉沉,“落蛮,你坐下来!”
虽然很不习惯听他叫她洛蛮,但是见他神色凝重,她还是依言坐下看着他。
宇文啸眼底愠怒渐生,但依旧显得十分克制,“我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我。”
“问!”落蛮倒是有些被吓着了。
宇文啸用手绢擦拭着手上的墨迹,沉声道:“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或许会招致杀身之祸,连累家族亲人,连你也有可能遭遇不测,我无权要求你必须陪着我去闯这刀山火海,你若不愿意,我可以写一封放妻书,让你回国公府去。”
这段日子净和他斗气,有些忽视大局,但其实深思一下,也知道眼下危机四伏。
她淡淡地道:“烂命一条,有何畏惧?不过是再死一次罢了!”
他眼底有些动容,轻声道:“真的?为什么?我并不值得!”
落蛮见他袒露心扉,她也愿意直白坦率,正色道:“我那日说的话,全部是我的肺腑之言,扳倒褚家,诛灭裕亲王,为太子和极儿一家报仇。”
他凝望她片刻,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他们不是第一次这般亲昵,但是落蛮这一次能从他的眼底看到怜惜与动一情,是毫无掩饰的。
落蛮心头微动,竟是脱口而出,“今日闪电卫说的话,我听到了。”
宇文啸漆黑眼眸里星河万千,无边无际,声音从肺腑间溢出,轻问:“那你可愿意和我做真实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