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不是蠢笨之人,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道:“你定是疑惑我为何又将怀哥送到你那里吧?!”
被她一语说中,林梅只好承认地点点头。
正想听她解惑,却见她霍然起身,冷着脸盯着桌上的香炉,极力控制着心中恼怒。
“小时候,宫里的太医都说是恒王叔年弱无子是因先天不足,能活着都实属不已。可有一次,我、六哥一起玩捉迷藏,躲在假山下的洞穴里,无意得知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恒王叔之所以无子是被太后下毒所致。当时我俩害怕极了,谁都不敢提。可那时候,因年幼又有先皇宠着护着,慢慢的便将这事给忘了。”
“六哥为了查明谁是幕后黑手,费了很大的功夫,无意中发现恒王中的毒与六哥身上的毒有着相识之处,慕然想起当年偷听来的秘密。”
林梅闻言,蹙眉,诧异道:“莫非是太后所为?”
德妃五味杂陈道:“目前还没证据,但也脱不了干系,这事对六哥打击太大,一想着六哥那么年轻却活不过三十,我……我越想越怕……,怀哥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宫里的人如狼豺虎豹,我不能将他小小年纪就扔到虎口跟前。”
千言万语说不清怅然若失的无奈,德妃赌不起,也不敢赌。
这下,林梅彻底想明白了,为什么齐王突然改变了主意,明明对皇位是十拿九稳的事,便这样拖着,还将神医带进宫去吊着皇上一小命。若是换作是自己,定是也查个水落实出,再一一报复回去。既然与太后有关,以齐王的脾气,以牙换牙,以眼换眼最为解气。现在不论是皇上,还是大皇子,都是太后的血亲,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父子相残,这等于是拿一把利刃一刀刀割其肉,生疼还不沾一滴血。
屋里的香炉淡淡袅起,呆久了,衣衫香气萦绕,久久挥之不去。
林梅绞尽脑汁,劝慰了德妃许久。
“看我,竟提这些让人不愉的事,说说你吧。”
然而德妃的轻笑也遮掩不住眼里的惊惶,知她为人,定能将这些骇人听闻的秘密烂在肚子里。
林梅收敛心神,转眼回了一个笑容,“我一切安好,正打算在这繁华的京城开家酒楼……”
“这我早猜到了,所以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一会儿谢淮会派人送到林府。”德妃胸有成竹的笑道。
开酒楼的,林梅连齐王那边都没知会,她是怎么猜到的?!
林梅挑眉,试探道:“早就猜到了?!莫非是王爷告诉娘娘的?”
“都说是猜的,你不信?!”德妃嗔了她一眼,解惑道:“这次春闱,樊家也有几个子弟参考,祖母派人进宫说项,想托我替他们谋个好差事。正巧谢淮在吏部,便让他弄了份中榜名单,才知道你弟弟林山也是榜上有名。本想着顺道替你弟弟也在六部谋个差事,谁知一打听,你竟也在京里。”
“当真!”林梅听到林山也是榜上有名,激动的站了起来,后面她说了话全然没听到。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要知道寒窗苦读十年,有些学子甚至要几十年才能考中。林山考完出来时便无精打采,犹如褪了一层皮,他不提,所以大家也识趣的没问。如今提前知道中了,林梅激动的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托佛,菩萨保佑”。
没想到林梅的这一举动却取悦德妃,正想打趣她几句。
这时,房门响起了“哐哐哐”的敲门声。
时间过的很快,一个时辰转眼即到,慢慢细聊显然不太可能。
德妃笑呵呵的脸,瞬间收敛起来,跟变脸似的叹了一息,一脸愁容:“时辰差不多了,我得赶回宫去。只是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怀哥就全拜托你了。”
“思念有情离无尽,相见虽难总有时!你放心,怀哥我会当亲儿子般待他,你也得多保重身子才是。”
离别的伤感冲淡欢聚时的喜悦,德妃身起正欲离开时,脑中忽然一闪,一个念头涌入心头。欲说却觉得时机不对,只是拍拍了她的手,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
因怕出宫的事被人知晓,林梅目送着德妃从后院上了一辆青色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