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崔珏正要下令将,梦山却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哭,不仅崔珏的动作停住了,连老妇人都吓了一跳。
“大人!小人……冤枉啊!!”梦山哭号道。
“冤枉……?”崔珏一听这两个字,整个人瞬间变了脸色,他像一个被当众指出过错的孩子一样,赶忙问道,“怎么冤枉了?”
“大人!”梦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和崔珏说,“其实是家母上了年纪,整个人糊涂了……她现在疯疯癫癫,整天都以为我要害她!她以为我是一只畜生,却把山上一只猛虎认作儿子,如此这般疯癫,真的让我无所适从了!”
“你……你这孽畜在胡说什么?!”老妇人气的声音都在发抖。
“哦?”崔珏仔细思索了一下,说道,“梦山,这都是你的片面之词,你说令堂已经疯疯癫癫,认了一只猛虎作儿子,可有什么证据?”
“我有证据啊大人!”梦山指着老妇人说道,“大人可以请郎中来给家母验验伤,看看她这一身伤痕到底是我所伤,还是一只猛虎所伤!”
老妇人坐在原地犹如晴天霹雳!
“不……不能给我验伤!”她如失心疯一般的大喊出来,“我身上的伤……我身上的伤是……”
这一声喊,崔珏基本上已经可以确信老妇人的神志确实不清。
李都头在旁算是看明白了,他直接走上前去对崔珏说:“大人,普通验伤的话不必请郎中,小人就可代劳。”
“也好,李都头……你速速前去验明一下,看看这老妇人身上到底受的什么伤。”
李能点头答应,然后派人按住老妇人,虽然她极力反抗,但李能还是仔细查看了她身上的伤势,过了很久,淡淡叹了口气。
“回禀大人,这老妇人手掌全是血痕,乃是利爪所伤。双肩脱臼,也不是人为,像是被庞大身躯踩踏的。小人斗胆猜测,应当是有一只猛兽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扑倒在地,正准备用前爪攻击她的时候,被她用手掌挡住了。”
“什么……?”老妇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决断?这就是大家口中,公正无私的官差吗?
“大……大人!”老妇还是不肯放弃,继续说道,“老妪、老妪身上还有很多陈年伤疤!足以证明是这梦山许多年前就想加害于我!”
“大人!草民也有另外的证据,证明家母早已疯癫,于多年以前就认了那猛虎作儿子!”
崔珏思索了一下,看了看老妇也看了看梦山,他始终觉得梦山说的话更像真实情况。
“梦山,你且说来与本官听,到底是何证据?”
“大人,你们若上山寻虎,只要大喊一声‘司黄,丫头来看你了’,那猛虎必然现身。至于司黄,就是草民的乳名,因为孩童时,草民生得痴傻,总是管娘亲叫做丫头,而娘亲看我面黄肌瘦,就给我取了乳名叫做司黄,久而久之,娘亲心中就一直记得这回事。各位大人尽管上山去唤那猛虎‘司黄’,它若有所回应,就证明草民所说不假!”
“你这……!孽畜!孽畜!”老妇人哭着大吼道,“你的心肠为何可以这么歹毒?”
“娘,你认错了。我不是孽畜,我是您儿子,山上那个才是孽畜。”梦山冷冷地说。
“唉……好险,本官差一点误判了。”崔珏摇摇头说道,“李能,本官命你速速从县内召集勇夫,赏金二两,明天上山杀虎。”
“小人遵命。”
“不行!”老妇人此时的孤独无助难以言表,她在公堂之上大喊大叫,“绝对不可以上山杀虎!”
“唉。”崔珏叹了口气,对梦山说道,“梦山,你一定要好生照顾令堂,至于猛虎的事情,就交给本官吧。”
“草民遵命!”
“至于你这老妇,本官也给你个忠告,早日认清谁是家人,谁是孽畜,免得最后伤了自己。”
“狗官!!!”老妇人大喊道,“你这狗官不分青红皂白!老妪我诅咒你死后永入地狱!!!”
崔珏听后直呼可怕,自己明明已经做了最英明的决断,可这疯癫的老妇却为什么总让他心中不得安宁呢?
梦山假惺惺的把老妇扶出公堂,小声的对她说:“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弄死你。”
老妇人咬碎了一颗牙,她生生的吞入了腹中。
“孽畜,老妪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
老妇人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心中愤懑,如今这世道真的变了吗?还是说,这世道一直如此?
回到家后,老妇人趁着夜色上了山,唤出司黄,十分认真地告诉它无论谁上山来寻都绝对不可现身,并且让司黄最近几个月都不要再来见她了,司黄虽然不知何故,但它永远相信丫头说的话。
做完这一切,老妇回到家中将一把锋利的剪刀藏在枕头下面,隔了几天,老妇人看到一群人拿着兵刃上了山,她心里虽然担心,但绝不能表现出来,只求司黄能逃过此劫。
往后的日子里,老妇人基本都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她夜不能寐,日不能息,仿佛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儿时的梦山拿着剪刀站在她的身边。
梦山也完全不再掩饰自己扭曲的心灵,他断了老妇人的粮食,想看她活活饿死,老妇人不肯认输,只得每天趁着夜色到外面拔一些认不出的植物,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去。
这如地狱般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