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岚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么两种可能了——
第一种可能:
神父和神仆口中的“伟大神明”,是由一名高度变异的人类转化而来……当然,也可能不止一个人……在他或者他们的身上,发生的变化早就已经超越了常规的变异范畴,以至于最终的产物已经彻底成为了一种全新的物种。
这不是人类现有的技术水平能够解释的,但它的确发生了。
第二种可能:
“伟大神明”脱胎于某只潜藏在废弃实验室内的土著生物,它曾经作为研究对象,接受过各种各样的实验,这些实验或多或少地促成了它现在的状态……在这长达数十年的漫长时光中,在经历过无数次充满随机性的异变中,它不断进化,并且最终存活了下来。
当然,也不排除第一种可能和第二种可能同时发生——人类和怪物彼此融合,变异和进化相互交织……只不过相比前两种可能性,这第三种情况的几率要更低。
如果将第一种可能性和第二种可能性比喻成了双色球和大乐透各自的头奖的话,那第三种可能就相当于是你在一家彩票店买完双色球,然后在下一个路口的另一家彩票店又买了一张大乐透,结果几天后开奖,两个都中了特等奖的情况。
这么比喻或许还不够贴切,因为像这种程度的进化,至少需要以万为单位的变异次数,而每一次变异,都是九死一生的局面——这就好比是一个地狱难度的Gal游戏,每一次选项里大部分都是错误的,而如果在这数万次的选择中有任何一次选到了错误的选项的话,都会直接步入“badend”。
对于生物个体来说,所谓的“badend”,自然就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亡。
如果说在实验室里,变异的方向还具有一定的可控性的话,在这座空间站被废弃之后,那可就完完全全是“顺其自然”了……如果这个“伟大神明”真的是由人类进化而来的话,那他绝对是一个摇了几万次骰子每次都是“六”的天选之人。
“要说这骰子里面没灌铅的话,鬼才信……”柯岚在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继续跟着神仆等人往前走去。
……
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当柯岚真的看到“伟大神明”的本体之时,他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一下——这是一堵足有一百五十米高的血肉之墙,从地面一直延伸到空间站的顶壁,将E区和F区彻底分隔了开来。
在这堵墙上,嵌着数十颗直径四五米的硕大眼球,这些眼球的体积要比他当初在冰川遗迹的冰道里见到的那颗大眼珠子还要夸张,当他们这行人靠近血肉之墙的时候,这些硕大眼球便飞快地转动了起来……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眼球都将视线的焦点集中在了柯岚,哪怕柯岚已经见惯了诡异的事物,被这么多硕大的眼球给盯住,他还是感到背后的汗毛根根竖立了起来。
除了这些硕大的眼球之外,在血肉之墙的正中,还有着一张不断小幅度翕动着的巨口,从柯岚这个视角看去,这张巨口一张一合之间,就如同在呼吸一般……
而在血肉之墙的近前,那种令人上瘾的芳香气味,变得已经极其浓郁了。
“你所看到的,就是‘伟大神明’的本体,祂是世界的起源,也将是世界的终结,是我们所有人的信仰,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归宿……”神仆站在柯岚身前不到十步远的地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他介绍道。
“将祭品献上。”神仆又说道。
在先前的“祭祀仪式”中,除了那名寄生有侵蚀之种的传教士之外,总共有三个人因为败亡而沦为了“神的祭品”。
不愿意参加仪式、被处以碾刑的矿工;柯岚为了不暴露身份而不得不灭口的年轻女人;再加上那个空有一身蛮力、却不懂半点战斗技巧的变异人……这三人的尸体也被神仆的随从带到了这里。
血肉之墙上剩下三分之一的眼球,此刻就在打量着这些被裹在防水布里的尸体,就像是一名食客在检查端上餐桌的食物是否新鲜一样。
那些随从扛着尸体走到了距离血肉之墙只有十来米远的地方,然后由两人协力,用力地将尸体朝着血肉之墙上的那张巨口扔去。
血肉之墙的巨口距离地面有十几层楼的高度,好在这里的重力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尸体以笔直的轨迹飞了上去,一直飞到巨口的旁边,才被数抹突然从巨口之中探出的黑影所捕获,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黑影和尸体便都消失在了巨口的深处。
但开启了“时停”的柯岚还是捕捉到了这短暂的一帧画面,那些黑影,其实是一条形似蜈蚣般的肉质触须,整条触须伸出巨口之外、能够被观测到的部分足有二十九节,如果以尸体作为对照物的话,每一节的长度约为两米左右,也就是说,整条触须的长度完全可以够得着那些站在地面上的神仆随从。
这么看来,这个“伟大神明”,并不会攻击它的这些“虔诚信徒”,只会去享用这些信徒们所献上的祭品。
伸出巨口的蜈蚣状触须总共有四条,这些触须每一条都由一节节发达的环状肌肉构成,在肌肉的表面覆盖着透明的筋膜,而在筋膜之下,则是布满了粗大的紫青色血管。
在这些触须的前端,长着密密麻麻的白色尖牙,那些被抛入半空中的尸体,便是被这些尖牙所勾住,拖入到巨口里面的。
随着三具尸体的“献祭”完成,血肉之墙的内部传出来了一阵黏糊糊的血肉蠕动的声音,这不由得让柯岚联想到了在充满酸液的胃囊里,肉块逐渐被碾碎、溶解的画面……
“这样就……就完成献祭了吗?”柯岚轻声问道。
“是。”神仆回答道,“接下来,是对你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