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相信我,对吧?”柯岚听到的那个女声终于也出现了一些变化……但让柯岚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对方变的并不是他预想中左菲亚·索玛的声线,而是变成了不死船员会第六席“恋人”阿芙狄罗忒地声线。
“我凭什么要相信呢?”柯岚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费劲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寻求真相吗?”那个声音说道,“现在你想要知道的真相就绘制在这片穹顶之上,只要你抬起头,就能看到。”
“低劣的把戏。”柯岚不屑地说道,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和我说这些,不就是为了诱骗我抬头去看穹顶吗?如果你诚心诚意地想要把真相告诉我,又何必这么麻烦?”
“探求真相,就必须付出代价。你知道古代华夏春秋战国时期有一个叫做‘孔子’的思想家吗?他曾经说过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和这片宇宙的真理相比,人类的一生实在是太过短暂渺小……你现在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就可以触碰到那至高无上的真理,和这相比,生命已经无足轻重。”
对方突然话锋一转:“还是说,你害怕死亡,更想苟且于世,在无知、愚昧和平凡中度过这短暂的一生?不,你不应该是那样的人……如果你是,你就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一头扎进这破地方来的?”柯岚突然笑了起来,“曾经有一个人,也用类似的条件来诱惑过我……什么肉体的永生、无尽的知识、宇宙的真理……比起你来人家还多了好几个筹码,你知道他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你砍掉了他的头。”对方平静地说道。
“看来你真的能读取我的记忆……”柯岚扁了扁嘴,他刚刚全程都没有说自己提到的这个人是谁,但仅凭这点信息,这个上城区的管理者就已经猜到了自己指的是异端教派的“先知”了。
“你既然知道,”柯岚继续说道,“那就知道这种诱惑对我没用……那个人说了这么半天,结果连自己的命都没能保住,别说什么宇宙的真理了,连肉体的永生都做不到,你觉得我还会相信这种话吗?”
“他对你说只是空头支票罢了,就连他自己都没能做到的事情,自然不可信。”那个声音说道,“但我不一样,我已经将你想要的东西摆在了你的面前,你所需要做的,就只是抬起头而已。”
“既然你都已经把我想要的东西摆在我面前了,那麻烦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上面的东西摘下来……真正意义上地摆到我眼前来啊?我颈椎不太好,抬不起头来。”既然对方这么坚持,那柯岚干脆直接开始撒泼打滚……从现状来看,这个上城区的管理者应该没有能力强迫他们抬头去看穹顶,要不然,它也用不着改变自己的声线、费尽口舌来诱骗和柯岚和三十三了。
至少,就目前来说,它还无法通过物理手段来对两人产生任何干涉……至于接下来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柯岚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虽然他对于下城区的管理者“涅托”也还抱有戒心,但并不意味着他就完全不相信对方说的话……稳健不等于怂……更何况,这个上城区的“涅托”这么急着想要让自己抬头去看穹顶,肯定也有大问题。
“你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会和你说,只要你加入异端教派,就能让你拥有那些东西吗?”看到柯岚油盐不进,“涅托”当即转变话题,开始说起了那个已经被柯岚斩首的先知。
“你说,我在听,至于信不信,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柯岚一边说,一边检查了一下三十三的状况——三十三这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有心跳和呼吸的频率略微有些快。柯岚知道,在这个“涅托”和自己交流的时候,肯定也同时在三十三的耳边说一些只有他才能听到的话,不过在“月色很美”这个“大招”被柯岚打断之后,说再多的东西,恐怕都没有先前两句话杀伤力要来得大了,差点上当的三十三内心更是已经有了防备。
开局的两副王炸都毫无建树,后面打出来的对三自然也就完全破不了三十三的防了。
不过出于保险起见,柯岚还是从急救包里掏出了一支镇定剂,给三十三注射了下去。
“怎么样,你现在状况还好吧?”柯岚低声问道。
“还……还好。”三十三点了点头,“抱歉,刚才我……”
“没事。现在开始,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那个声音对你说了什么,都不要抬头往上看,就行了。”柯岚嘱咐道,“只要我们自己不抬头,那个声音就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柯岚和三十三说话的时候,上城区管理者“涅托”的声音还在不断地传入他的耳朵:“你真的不好奇,曾经在那个人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吗?”
“不好奇。”柯岚面无表情地说道,“人都已经死了,他以前的事情,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应该很清楚,你和他是一类人……在他身上上演过一遍的剧情,很有可能会在你的身上重演。”
“你信不信我告你诽谤啊……把我和那个混蛋比作一类人,这本身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柯岚没抬头,但却是举起右手对着穹顶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至少我不会向那个混蛋一样,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那只是你还没有到一个抉择就会导致千万人丧失生命的地步……那种事情经历得多了,你也会对生命的消逝感到麻木的。”对方说道,“人类是何等愚昧无知的生物,只有触碰到真理的个体,才是值得存续的人……至于其他人,他们短暂的几十年人生又有什么意义?人类文明数千年的历史,无数人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度过或长或短的一生,然后再死去……可曾有过意义?”
“因为说不过我所以开始玩诡辩那套了是吧?”柯岚举起了另一只手,竖起了第二根中指,“你这套说辞,或许能打动不死船员会的那帮家伙,但对我来说,没有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