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虞候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之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那满脸泪水的年轻男子却是阴笑着问道:“还记得我吗,虞候大人?”
“记……记得……不不不……不记得,不记得……记得……”李虞候已被吓破了胆,满口胡言乱语,不知所云。
年轻男子见其如此不济,不禁摇了摇头,不再与他废话,直接飞刺一剑割断了他的喉管。李虞候只呜咽了两声,便捂着血脖子倒地身亡。
年轻男子顺手提起李虞候的尸体,一脚踹进茅坑内,随后又处理了地上的血迹,毁尸灭迹之后,整理了衣冠,缓缓走出茅厕。
出来时,年轻男子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殿前司第二厢第三营都虞侯——李五。
……
幻化为敌人最恐惧的幻象,并能瞬间换容易身,有如此通天手段的,全天下只一家——千幻门。千幻门被灭门之后,有如此神通的只一人——米桦。
米桦是带着严云星交代的重要任务潜入开封城的,此任务非他莫属,也只有他最合适。姚霜虽也有高超易容术,但远不及米桦易容速度快,而且也容易被别家易容高手看出端倪,米桦就不同了,他的易容术乃是幻象,就算菏沁将门、易尸傀两家易容高手亲至,也绝不可能看穿米桦的真面目,除非有人拥有腥红鬼眼此等异瞳,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米桦先一个月潜入开封,物色易容人选,从禁卫军、殿前司到襄王府都是他的目标,易容混迹于三地的他,很快便盯上了李五。
这李五是个兔爷,本身家中有妻室,还稍稍有些收敛,自从升官当了虞候之后,开始变本加厉,四处物色男宠,人尽皆知。烟花柳巷的玩腻了,他便将魔爪伸向了军营,当时三营新来一个新兵,正是少年俊逸,无比风流。李五见之,色心大起,几次暗示,对方不从,他便怀恨在心,欲强行苟且。
半个月前,正值赵无极调兵练兵之时,军营忙乱,到夜里不免吃酒解乏,少年喝醉归家,行至城外树林,李五突然窜出,欲强行而为,少年初时挣扎,后死命不从,力气渐大,惹恼了李五,李五顺手捡起地上石头砸了下去,谁知这一砸正中少年太阳穴,当时便死。
李五胆小,慌乱之下来没来得及处理尸体便逃之夭夭,这一幕正被米桦看见,米桦当时易容为少年模样,帮李五处理了尸体,夜里便到李五家扮鬼吓唬他,李五从此心中落下了阴影。
后半月,米桦隔三差五便扮鬼吓唬李五,将少年死前哭相深深地种入李五脑海中,使之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之后,赵无极出征,酒楼大摆宴席,李五总有方便的时候,茅厕便是杀他最好的地方。再之后便是方才手段了。
选择李五做为易容对象有诸多好处,李五的官职不大不小,比禁卫军高一筹,不至于打听不到核心机密,比厢主、营都指挥使之流低一级,不至于引起太多人注意,而且好男色这一点足够让许多人与之保持距离,正好方便行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个人原因使得李五成了这个倒霉鬼,那就是为少年报仇。米桦当然不是侠义之士,他只是从李五身上看到了Duke的影子,当年南宫瑾就差点惨遭其毒手,还因此恨上了所有类似于Duke的人,米桦如此做,也算是为师兄出口恶气。
一切妥当,近乎完美,“李虞候”上得二楼,进入三营包厢内。
殿前司二厢三营都指挥使名叫王宝全,也就是吆喝小二上茶水的那位长官,其余在座的都是三营大大小小的统领、都头,三营此一聚,只为战前能饱餐一顿,战时免不了风餐露宿,命不好的说不定遭遇严毒妖,被其毒杀惨死战场,故这场饭局也可能是众官兵今生最后一次聚会。
李虞候进得包厢,王宝全正说此事,免不了感怀悲伤,时有副都指挥使刘直小声抱怨道:“也不知殿帅怎么想的,南军三路兵马,偏偏要与中路军正面碰撞,为何不让凤舞军团、燃烧军团先去消耗中路军战力呢……”
李虞候笑了笑,一边往座位走一边说道:“我殿前司大部都是骑兵,虽不及皇城军、四大王牌边军战力非凡,但也不是那群江湖草莽可比,严毒妖他选择屯兵汝南,平原之战如何能敌我骑兵冲锋?刘都头莫要长了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啊。”
“那也应该让北方的那群人先去送死啊,看他们狗咬狗,我们最后再收拾残局,岂不是一击必胜?”刘直坚持自己的观点。
“那其他两路呢?不管了?”李虞候笑问道。
刘直皱了皱眉,也觉自己所言不太现实,又拍桌叹道:“一个月前,严毒妖只集合了左中两路,那时就应该让燃烧军团、凤舞军团闪电出袭,如今南军右路军已成,迫使林、苏二人转东路而战,当时大好局面,太过可惜了。”
“非也非也。”王宝全摇头晃脑反驳道,“殿帅兴此正义之师,岂有先出兵之理?况且殿帅英明神武,亲灭南军主力正好能立威于世,得到官家的信任……”
王宝全后边的话不用说,众人心里也都明白,当今圣上无子嗣,殿帅有了灭南军这等功勋,还怕得不到圣上的垂爱?
众人说到此处,皆止住了话头,各自小声说话,李虞候和手下一位都头闲扯了半天,最终将话题扯到了襄王府,然而得到的情报不尽如人意。
夜间,众人散场,李虞候独自走向城外军营,入得三营都头营帐,王宝全已然入睡,李虞候躺在床上思量了半天,不由得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纸条,皱着眉头仔细端详起来。这张纸条正是严云星交给他的重要任务,一如当年南宫瑾得之,于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他。
不过米桦的运气比南宫瑾不知要好多少倍,他得到的纸条内容只有一行,且字迹清晰,目的可寻,写的乃是:
“南山道人之后代名家女非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