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出蛮牛,跨上牛背,刚走了没两步,小麦朵突然跑来拦住,咬着嘴唇半晌不说话。
“怎么了小麦朵,舍不得大麦朵走啊?”
米桦本是玩笑之言,小麦朵却顺口接道:“对,小麦朵舍不得你走!”
米桦看着小麦朵极其认真的眼神,真想撕烂自己的嘴。
“唉,可你也知道我是一定要走的,这样吧,你送我一程如何?”
“我……”
小麦朵还在犹豫,米桦忙抢言道:“就这么决定了,你坐前来,送大麦朵一程吧。”
小麦朵顿时羞红了脸,扭捏了一会,小心跨坐而上,抓紧了牛角。
米桦始终保持着距离,不敢越雷池一步,就如此慢悠悠往镇长家去。
时而有清爽的风儿吹拂,路人暖心的问候,渐渐化解了沉默的尴尬,得以鼓起勇气作离别前最后的交流。
“大麦朵还会来加查看小麦朵吗?”
“有时间的话,会的。”
“真的吗?”
米桦并不敢应承,支支吾吾的糊弄了过去。
小麦朵叹了口气,蓦地松开牛角,任由蛮牛颠簸,就要坠落牛背之时,被米桦及时地揽入怀中。
“如果这就是你的小心思,那恭喜,你的目的达到了。”
“大麦朵说什么呢,小麦朵没听懂。”小麦朵完全抛去了羞惭,大大方方地躺在米桦温暖的怀抱,甚至还很舒服地拱了拱脑袋,像只粘人的小狸猫。
米桦笑了笑,任由她去。
“大麦朵,你……可以带我走吗?”
米桦心中一凛,有那么一瞬间就要张嘴答应,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好吧,那你可以送我一件珍贵的东西吗?就比如,这个耳环。”
小麦朵仰着头轻轻地敲了敲米桦的大耳环,米桦欣然答应,摘下铁圈子,拭去斑斑锈迹,递给了小麦朵。
“这样也好,你将来铭记或是诅咒的,永远都是麦朵诺布,而不是我米三。”米桦送了耳环之后,自觉心安理得,再无亏欠。
去镇长家的路并不远,纵使有千万句不舍的真心话,到离别之时也只能咽回腹中。米桦在围观者越聚越多,风言风语即将传出时,宠溺地揉了揉小麦朵的脑袋,以长辈之姿挥手告别,进入镇长家。
收拾好心情,与镇长大人好生询问交流,这位镇长大人话很密,有时还没问就先讲起了故事,让米桦觉得轻松许多。至于所听故事重要与否,只需表情上稍稍露出喜恶,镇长自会选择继续讲下去或是换一个米桦感兴趣的故事。
一番友好的交谈后,米桦筛除了无用信息,所得有价值信息少得可怜。
首先是镇长在拉萨城的见闻,最重要一条,新国师的上位。当时六大王国、七大佛国外加拉萨城其它势力所推举的十八位国师候选人,并没有发生外界传闻的流血厮杀,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试炼者设计在公众场合舌战群佛,声名大噪,受到赞普与拉萨百姓的热烈拥戴拿下了国师之位。事后调查,此试炼者曾在吐蕃三圣佛之一的“底聪圣佛”座下研习,而三圣佛又是当代吐蕃武道和佛法的天花板,地位和实力类似于大宋的清净道人、怜花海等寻路人,因此六大王国、七大佛国并不敢有任何怨言,勉强承认了新国师,灰头土脸的各回各家。
其次是有关天方的消息,据传闻,九尺深魅的本体是一种小妖怪,行踪飘忽不定。如要寻得,还需寻高僧问道,最起码也得国师级别。
最后是关于安佛的私生活,米桦问得十分隐晦,旁敲侧击之下发现镇长完全不介意佛堂有自己的秘密,涉及禁地之类更是一笑而过,倒像是故意包庇。
之后,米桦在镇长的目送下离开了加查,接下来的行动,当是去拉萨拜访大国师。不过在此之前,他要把两个月来的低调发挥出最后的作用。
低调行事,自是为了不引起注意,假扮洛桑德吉闯禁地的事一定会暴露,对方也一定会怀疑到他这个外乡人身上,故唯有隐忍不发,静观其变,才能伺机行动,而今夜就是最好的机会!
……
太阳西落,日月同辉,又熬了几个时辰到深夜子时,米桦折返而回,趁着夜色翻墙进入佛堂,径往后山去。
一路不作停留,直接去到关着女孩的院中,房内亮着微弱的烛光,从窗口偷瞧了一眼,女孩双颊红晕,全身似没了骨头一般半坐半卧在竹床上,眼波欲流,望着门口怔怔出神。
米桦见此媚态,隐隐感觉古怪,变幻作安佛模样从房门而入。果然,女孩一见安佛,娇滴滴软哒哒贴了上去,抱着又亲又啃,哼哼唧唧仿佛久旱逢甘露。
米桦惊诧不已,短短两个月竟已发生如此巨大转变,难不成当时挟裹真是风俗?
他仍不放心,问女孩是否愿意离开,女孩竟哭哭啼啼死抱着不撒手,言语中颇多自责之意,让他彻底死了心。
之后他借口离开,心灰意冷之下难免不注意动静,被突然上山的安佛发现,一招“加查金印”迎面轰击而来!
米桦冷笑一声,不做丝毫抵挡,竟迎身而上欲试其手印威力!
“砰!”金印灌体,他被震退数步,气血翻涌,也仅此而已。
一个小小的加查安佛,还不至于如何厉害,只是这享有至高无上的特权,却是连中土皇帝都艳羡不及的生活。
米桦当着安佛面变幻为洛桑德吉,朝着安佛诡魅一笑,纵身一跃跳下山崖,消失了在了朦朦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