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童试着沾了点香粉,伸舌头尝了尝,慌忙不跌地点头道:“喜欢喜欢,厨房老是遭黄鼬,搞得臭气熏天,撒点香粉正好除臭。谢谢三堂主,谢谢这位……大人?”
“啊,叫我王伯伯就好了。”
李冲儿听两人聊得欢实,促狭一笑,说道:“爱卿是想抱外孙了吧,不着急,赶明儿朕就下点籽,十个月后让爱卿乐呵乐呵。”
“呵呵……陛下说笑了。”
几人说着话已进到一间洞窟石屋,里边石桌石床石凳应有尽有,向左是厨房,旁边是小隔间,里边还躺着一个熟睡的小道童。右边是大隔间,珠帘之后的玉石床上侧卧着一个人,应该就是洞窟主人。
小道童指了指珠帘后,自顾自捣鼓香粉去了。李冲儿清了清嗓子,喊道:“独孤堂主,朕来看望你啦。”话音刚落,里边响起了一声长长的哈欠。
“皇上稍等片刻,让老朽穿个鞋……”
“啊哈,不着急,您慢慢穿。”
草鞋拖地的嘶啦声,珠帘掀起,走出一位形容枯槁的瘦高老者。先瞥了一眼李渔,又看向王瑾,最后视线回到李冲儿身上,躬身参拜道:“一品堂独孤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
“诶……不必了不必了,试炼者入朝,早就简易朝礼了。”李冲儿虚扶免礼。独孤阳也未继续,一条腿拖地而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老喽,腿也不中用了。走吧,老朽带你们去取东西。”
“堂主大人……”李渔面露不忍,欲言又止。独孤阳却依旧拖行着,走到一处岩壁前,按动机括开了石门。
“老朽五岁入窟,活了九十又二,除了一品堂数代三堂主,这一辈子只见过两位皇族来此。一位是没藏皇后,正值大夏兴盛之期,带诸多儿郎来瞻仰圣物。一位就是……陛下您,如果不是国都有难,想必陛下也不会着急来此。所以老三啊,没必要如此牵念。老朽早就活够了,能在死前了结这一段数百年公案,也算为我一品堂寻个好去处啊。”
“独孤堂主,您这话说得朕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国都有难朕才来此?如此神甲就不该被封印此处掩灰蒙尘。哼!朕此来正是要以神甲之威东征大宋,西荡辽国,北屠长安,南灭百越,一统天下重塑我大夏荣光!”
“哈哈哈……”独孤阳笑得老眼落泪,指着李冲儿不住摇头道:“没藏皇后说陛下您好高骛远又胆小如鼠,真真是一个志大才疏的皇帝典型,哈哈哈……可不是大错特错?”
“没藏乌雪!”李冲儿咬牙怒喝,双拳握得深紧,眼神中是化不开的浓浓恨意。
“行了,陛下您也别在这儿空发火。希望您真有那本事,带走神甲解除国都之危吧。”独孤阳一指推开石门,先一步步入门口,李冲儿六人随即跟进。
门后空间并不大,几人也无暇顾及他处,目光全被中央石台上一件由雪花片连接而成的白色软甲所吸引。近处看石台上刻画着不停流动的血色道符封印,密密麻麻好似一条条蜕了皮的蠕虫,与纯白圣洁的软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此甲正是冰雪繁星甲。
大夏开国皇帝李元昊凭借此甲从兴庆起家,西拢河西,南进川蜀,东夺恭州,打下了大夏五城江山。正要兵发长安时,天降上仙,将此甲封印于圣亭湖下,并亲自守护封印,百二十年后诞下子女留守,再回天庭。
这一对上仙子女正是西夏一品堂的开创者。他们的任务是守护封印,只是随着势力的不断扩大渐渐与皇朝密不可分。堂内常设三位堂主,大堂主一生守护封印,足不出洞;二堂主堂内主事,三堂主朝中效命。堂下还有长老位,不设上限,既是顶尖战力,也是中坚力量。
……
独孤阳简单地向几人说明了神甲威力和一品堂与皇朝渊源,至于神甲从何而来,他并不知晓,如何解开封印,李渔也知道。故此李渔出声相劝道:“陛下,堂主大人,兴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兴庆军不是正往回赶吗?我们还没到这一步……”
“别说了!”
独孤阳、李冲儿同时出声,李冲儿皱眉不言,独孤阳笑道:“来了就带走吧,万一下一次冒个水泡把自个淹死,那可就不值当了。”
“独孤阳你!”
“陛下息怒。”李渔劝了李冲儿再劝独孤阳,“堂主大人,我是说您……”
“好了。”独孤阳抬手打断道,“该说的老朽之前都说过了,此间没什么留恋,这便走了。”他说罢便催动内力凝练精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眉心凝出晶莹血滴。而后血滴漂浮至掌心,轻轻一弹正中石台道符,顿时精血化开蔓延至全部道符,刹那间的沸腾之后化为一片虚无。
几人再看石台,普普通通,平整干净,而冰雪繁星甲却光芒大盛,雪花片震颤不已,似乎就要自行飞甲离去!
“哪里走!”独孤阳大喝一声,咬破手指滴血入甲。神甲竟似活物,由最初的小口啄饮渐变为大口吸食,在独孤阳鲜血几乎流干之时,突发一声悦耳的叮咛!正是这神甲欢鸣,连独孤阳的灵魂都吞噬殆尽,干枯的身架轰然倒地,众人围上前时,已然没了气息。
神甲封印不只道符一重,还需要上仙血脉以血饲甲,以魂祭甲,方能让神甲自我满意,重新为人披挂,征伐天下。是以,这第二重封印就是神甲对封印者的惩罚。
两重封印李渔都知道,这就是他为什么两次相劝独孤阳的原因,因为解除封印需要付出解封者生命和灵魂的双重代价,而独孤阳自小入窟,活了九十余年,心思却纯真的像个小孩,这怎能让李渔忍心?
李冲儿忍心,不仅忍心还第一个触摸到了神甲,入指冰冷,荡破心神!
片刻的贪恋后,李冲儿将神甲收拾进包裹,隔空扔给了李渔。他又扭头看向王瑾,像是询问意见般有些迟疑地问道:“那两个道童……怎么办?”
王瑾面无表情,阴沉沉道:“你们先走,此处交由我便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