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手有些发软,从嘴里将水银温度计拿了出来,对着光看了看刻度:39度8,他咬了咬牙,一边勉强安慰自己只是重感冒,一边爬起来去拿药箱。那次将那些什么冲剂消炎药一股脑儿给了楼上老太太之后,他又补充了一批,还补充了些酒精棉和康泰克。
陈瑾琢磨了一下,这事绝对不能去医院,医院那边那么多病人,就算没病也被染上了,陈瑾觉得自己还是弄点土办法,若是不行,那也是命。他之前给公司打了电话请假,没说是发烧了,只说临时有急事。反正今天已经周五了,接下来还有周六周日两天,要是再不好,应该也好不起来了。想着自己之前买的巨额保险,受益人原本填的是他外婆,但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前两年就去世了,陈瑾只好改成了陈爸,自己若是死了,陈爸好歹也能得到近百万的补偿,想到这笔钱将来很有可能大半便宜了自己后妈母子两个,陈瑾就有些郁闷。
到了这个地步,陈瑾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他又鼓捣了一块老姜勉强用刀背拍了几下,期间因为手上没力气,差点将刀掉到了脚背上,然后又煮了一锅浓浓的姜汤,一股脑儿灌了下去,再吃了两片康泰克,自个从冰箱冷冻室里面将冻着的冰块都拿了出来,然后进了空间,躺在那里用保鲜袋装着冰块放在额头上降温。
大白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紧紧地跟在陈瑾身边,陈瑾有些无力地将之前买的一些真空包装的什么肘子、鸡腿之类的东西都找了出来,好半天才撕开一包,放到食盆里面,轻声道:“大白,我暂时是没力气照顾你了,你先凑活着,要是我不行了,你就再找一个主人吧,你这么聪明,谁都会喜欢你的!”
大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伸出舌头舔着陈瑾烧得通红的脸,陈瑾昏昏沉沉地推开它:“别舔了,还不知道这会不会传染给你呢,乖乖的,等我好了,将那只叼你的鹅宰了给你吃!”
冰块化得很快,陈瑾在半梦半醒中挣扎,大白一直守在旁边,陈瑾没有看到,大白的眼睛里面透着几许挣扎之意。
感冒药里面本来就有些安眠的成分,陈瑾很快昏睡过去,但是他睡得并不好,各种各样的梦境接踵而来。
梦境里面充斥着各种古怪的线条,一张黑色的大嘴正在无限制地扩大,将他吞入其中,他拼命挣扎,却一直无法挣脱。梦境很快换了一个场景,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他的妈妈,外公外婆都在其中,陈妈看起来像是才三十出头,穿着一身白底碎花的裙子,正在向他笑,外公外婆也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跟他说话。
陈瑾渐渐放松起来,忽然刺痛感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梦境一下子破碎了。
陈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只看见一些彩色的扭曲的光圈,他额头上简易的冰袋已经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去了,刺痛感从他的右手上传来。他定了定神,勉强打起精神看去,却看到大白蹲在那里,正咬住了他的右手腕。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大白,脑子里面一片混沌。大白见他醒来,松开了口,大白咬出来的齿痕处,殷红的血缓缓地流了出来,大白却低头咬破了自己的前爪,陈瑾恍惚中发现,大白流出来的血液却带着奇异的浅金色光芒,大白将爪子放到了陈瑾的手上,陈瑾伤口上的鲜血如同受到了牵引一般,与大白流出来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血液交融的那一刻,大白的脸上古怪地显出一种肃穆之色,它的身体周围燃起了金红色的火焰,喉咙里居然发出了古怪的语言,宏大的声浪被束缚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中,陈瑾被震得昏了过去。
陈瑾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高烧已经退去,手腕上的皮肤光滑如初,让他觉得之前所见到的一切简直就像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他低头一看,大白正蔫蔫地趴在地上,似乎感觉到他醒了,一下子跳了起来,陈瑾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感应到了大白的情绪,大白在高兴。
陈瑾有些迟钝地看着大白,大白兴奋地摇着尾巴,将陈瑾扑倒了:“阿瑾,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