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男人, 珀西的脸色不太好看。
“珀西先生,这两位是...”
看见珀西冲出来和两人认识的样子,卫兵们收起枪守卫在周围,包厢里间的几人也走出来,打量着祁琅两人。
珀西抿了抿唇, 侧过身正好挡住祁琅, 他客气但是强硬地对几人说:“这是我的朋友, 很抱歉,我暂时有些事要处理, 请几位先回去吧, 改日我再组局与几位聊。”
说着, 卫兵已经打开门请他们出去, 几个人对视一眼, 慑于他的威势不敢露出不满,反而露出笑容:“好说好说,那珀西先生忙着, 我们就先走了。”
珀西点了点头,看着几人离开, 立刻冷下脸对卫兵说:“去外面守着, 谁也不能进来。”
“是。”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祁琅拖墩布似的把弗里兹拖到沙发边, 一屁股坐下去,边撕着弗里兹身上的衣服,边对珀西啧啧有声:“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 小可怜现在也有点大佬的气派了。”
暗金色的头发往后梳成利落的榛子头,精致到堪称美丽的五官在更凌厉的气势下也让人不敢直视,原本修长秀气的身形逐渐长开,渐渐变成了挺拔而气质不凡的青年,一身华丽而妥帖的礼服,像是刚从某个盛大的舞会上走下来,但是比起单纯牵着女孩子跳舞的英俊王子,倒更像是端着酒杯在权贵中长袖善舞的权谋者。
但是这位现在在东南星区声名赫赫的珀西先生,一个冷酷干脆到端掉了不知道多少势力窝点的、目前最富权势的新任地下势力代表人之一,蹲在少女旁边的时候,抿着嘴巴皱着眉头不高兴的时候,却是一身让人眼睛都要瞪掉了的少年气。
“我来这儿谈事情,这边有一些势力最近不□□分,我来敲打敲打,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南方军区参军去了吗...不过他是谁?”
珀西的转折生硬而理直气壮,语气异常凶狠:“为什么你走哪儿都有男人?!”
帝都星也就算了,为什么出来还要招猫逗狗的?!
“他是我长官。”
祁琅撕开了弗里兹肩膀上的衣服,边打量着他血肉模糊的伤口,边随口说:“我们来这里做任务,结果他病发了,要死了,我感觉到你的能量波,发现你在这儿,就赶快来投奔你了。”
听了祁琅的话,珀西表情好看了一些:“刚才外面的动静,就是追你们的?”
这个会馆可是拉姆星地下势力的龙头之一,当时他还在想谁这么狂妄,敢在这里动手。
“是啊。”
祁琅看弗里兹脸色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呈现惨白了,肩膀处那一枪异常狠毒,似乎涂了什么特殊药剂,血一直没有凝固,祁琅从空间纽里摸出来之前阿诺德给她的特质止血药给他糊上去,看着弗里兹在昏迷中一寸寸狰狞绷起的脸颊,还有点发愁:“他这个病有点麻烦嗳。”
“不就是基因崩溃吗。”
珀西倒是懒懒散散的,微不可察地靠近她,手指头轻轻碰了碰她的发尖:“算他幸运,碰上了你,你给他治就好了。”
祁琅说:“治倒是可以,但是治完了有点麻烦,你别看他放荡不羁是个神经病,人家也是个三观挺正的神经病,一心效忠于国家和皇帝,哪怕我救了他的命,他也不会乖乖听我的话,只会增加我暴露的危险。”
“那怎么办,我手上暂时也没有高等基因药,况且他这个不是普通的基因崩溃,即使是高等基因药也不一定有用。”
珀西想了想:“算了,还是把他丢外面吧,尸体扔给那些人正好给个交代。”
“...”祁琅一把掐住珀西的脸蛋,不可思议地说:“珀西,你现在怎么这么凶残,说弄死就弄死,你还是不是我那个说脸红就脸红的小可怜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珀西被掐着脸,不知道是因为皮肤软被掐重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白皙的皮肤瞬间被染了一层红,他含含糊糊地说着:“弗里兹·罗德尼嘛,我知道他,他藏得很严实,但是我知道他精神方面有些问题,是个很麻烦的人物,你还是别...”
珀西话音未落,弗里兹突然睁开眼。
祁琅惊讶:“你醒了?”
弗里兹没有说话,他的脸颊像是不受控地在轻微抽搐,眼底浓重血丝沾染,衬得灰色的瞳孔更加阴郁瘆人。
祁琅迟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珀西:“他...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儿?”
珀西:“他是你长官,你问我?”
弗里兹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然后眼神缓缓地下移,划过墙壁,划过精美的酒柜,最后定格在珀西身上
——那眼神真的凶狠到不行。
“...他这个眼神…”祁琅迟疑说:“是不是要杀人?”
“嗯。”
珀西肯定地说:“而且先杀我。”
话音未落,他二话不说就往旁边滚去,正好避开弗里兹砸过去的一拳。
那一拳狠狠砸在酒柜上,玻璃劈里啪啦碎了一地,坚固的实木架子轰然坍塌成碎块,弗里兹的手背鲜血淋漓,可他却似一无所觉,冰冷阴鸷的灰色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珀西。
根本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像是在看一个猎物,一块死物。
半响,他倏然一笑,笑得凶戾又嗜血。
“有意思。”
他说:“更想杀掉你了呢。”
“……”祁琅手上的止血药呆呆掉在地上。
他有病病吧!
不,不对,这不是弗里兹。
祁琅突然反应过来,几乎是同时,她脑中想起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双同样灰色的眼睛。
疯狼。
那个她在帝都星曾看过的视频里面,在地下生死赛场上战无不胜的杀戮机器。
她在第一次见弗里兹的时候就有所怀疑,但是经过相处之后她发现弗里兹本身性格和那个疯狼展现出的气质乍一看相似,但是又有很大的区别。
但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弗里兹,这是他的杀戮人格,一个好像只有欲望的凶残怪物。
祁琅二话不说冲了上去,在弗里兹要打到珀西之前狠狠踹向他的腹部,迫使他不得不收手格挡,架住祁琅的脚踝。
“这怎么办啊。”
祁琅大声说:“我干不过他啊。”
“我更干不过他。”
珀西躲开一块险些把他割了喉的玻璃碎片,诚恳说:“这里也就你能打,要不你把他扔出去,让人打死他吧。”
“不行!”
祁琅坚定说:“这是我的长官,我要保护好他的安全,是兄弟,活着出来就要一起活着回去。”
珀西被这牲口难得的良心给酸到了,轻哼一声:“那你就和他打吧,看能打到什么时候。”
两人说话间,都没看见弗里兹看向祁琅的时候,眼神突然顿住,瞳孔微微放大。
“我见过你。”
弗里兹反手攥着祁琅的手腕,突然来了一句。
祁琅翻了个白眼啊,用力挣脱开狠狠往他手臂上就是一拳:“傻叉,我也见过你。”
弗里兹歪了歪头,晦涩冰冷的眼睛里,似乎泛起漩涡。
“你真不错。”
他突然咧嘴一笑,邪狞的近乎血腥:“我喜欢你,你跟我吧。”
祁琅:“...”
珀西:“...”
“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祁琅犹豫着挖了挖耳朵:“我是不是听错了?”
珀西勃然大怒,滔天的怒火瞬间冲掉了他所有的理智,他拔出枪就要冲上来弄死这个痴心妄想的家伙儿。
但就在他开枪前一秒,祁琅已经跟绿巨人附体一样拽着男人的头发360度回旋摔打,然后二话不说就往墙上砸。
“嘭嘭嘭!”
那声音响彻整个包厢,珀西听得都头皮发麻,他脚步不由地慢下来,这功夫祁琅已经砸完了一个流程,又拽着男人的头发拉回来,好声好气问他:“你再说一遍?”
弗里兹满头是血,凶戾又癫狂地看着她,像任何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终极反派,猖狂地冷笑:“你...早晚会是我的。”
祁琅对他笑了一下。
“砰砰砰!”
“咔嚓——嘭!”
“哗啦啦!”
珀西越往前走,步伐越艰难,到最后甚至忍不住想后退了。
那说不清的嫉妒和暴怒早就在桌椅板凳满天飞的时候化成渣了,他眼看着弗里兹的杀戮人格从开始的猖狂桀骜变成安静如鸡,到最后祁琅再问他的时候,他已经乖乖巧巧地在地上挺尸,一声不吭。
“喂,为什么不说话?”
祁琅一脚踩在他伤口上,像是没看见他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的神情,不高兴地说:“你这样不行的,我喜欢有挑战性的男人,你这样是得不到我的。”
“快站起来!”
祁琅给他摇旗呐喊:“黑化狂暴小黑屋,阴郁鬼畜大变态,像你这种反派就要有对女主不择手段不罢休的气势,快站起来,扑倒我霸占我囚禁我,我身娇体软超级好欺负的你造吗~~”
杀戮人格:“...”
珀西眼看着男人喷出来一口血,真的是喷,血淋淋的那种。
珀西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缩了缩身子,慢慢蹲到祁琅旁边,小声说:“他好像快死了。”
“哦。”
祁琅惋惜:“真舍不得呢,这可是第一个正经对我表白过的男人呢。”
“...”珀西看了看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弗里兹
——这可真是好舍不得呢!
珀西吞了吞喉咙,身形缩得更小了,小心翼翼说:“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祁琅叹了口气:“毕竟是我的长官,说好的一起活着回去,我不能食言,而且副人格做的事说的话,跟他也没关系啊。”
珀西听了很不高兴:“那就这么算了,你就放过他了。”
躺倒在地上,像是已经昏迷过去的杀戮人格,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怎么会。”
祁琅摸出来一把水果刀,笑嘻嘻说:“人还是要救的,我就是割下来他一点东西留作纪念。”
珀西:“什么东西?”
祁琅看了看弗里兹那漂亮劲瘦的腰线,目光缓缓下移盯着某处,眼神逐渐灼热,轻飘飘吐出两个字:“孽根。”
珀西:“...”
杀戮人格:“!!!”
杀戮人格猛地睁开眼睛就要往旁边滚,祁琅一脚把他踹了回来:“干什么干什么,以后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你找不到女朋友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杀戮人格声嘶力竭:“我不高兴——”
“哦,那就算了。”
祁琅咯咯笑:“我高兴就行的啦~”
杀戮人格:“...”
看见垂死挣扎又被祁琅生生拖回去的弗里兹,珀西遍体生寒。
被表白就阉人,牲口你果然不是人!
珀西无比庆幸自己什么都没说过,否则如今自己不定已经少了什么零件。
祁琅还要再说话,就听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一个浑厚的男声谦卑说:“珀西先生,冒昧打扰非常抱歉,但是会馆出现了一些特殊情况,请允许我们进来搜查。”
几人脸色同时一变,祁琅拉着弗里兹就往里面拖,珀西揉了揉脸,揉出冷漠傲慢的表情,大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怎么,连我也要检查吗?”
“不敢,但是...”
祁琅把弗里兹拖到角落里,听着那边珀西与管事周旋,她饶有兴致对弗里兹的杀戮人格小声说:“你有名字吗?他知道你吗?你对他的影响能达到什么程度?”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弗里兹主人格。
弗里兹躺在地上,这次是真折腾的快不行了,他喘着粗气,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却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可真可爱——呜呜!”
祁琅一把糖豆塞进他嘴里:“大朗吃药了!”
弗里兹被塞得直翻白眼,祁琅趁机把划出血口的手心握住他的伤口,能量交换的桥梁迅速构建,她在他瞳孔骤缩的注视中笑嘻嘻说:“正好,我还担心怎么和他解释呢,等你被压制回去了,就对他施加影响吧,让他潜意识中认为,他是吃了基因药才活下来的。”
说着,祁琅指了指被塞进他嘴里的糖豆。
杀戮人格眼神无比晦涩,他看了她良久,才哑声说:“你是谁?”
祁琅平静说:“这你不需要知道。”
傲慢的理所当然。
杀戮人格脸色微微一变,但是看着她,又突然笑了。
“你真有趣。”
他说:“我更喜欢——”
祁琅一把掐住他的下巴。
她漆黑的眼睛盯着他,弯了弯唇角,笑得特别灿烂:“再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真的弄死你哦。”
杀戮人格这次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