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一路走马观花。
林润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从来都没有出过这座古老的麦格林勒,自始至终,无论多少阴谋诡计,无论多少古怪见闻,都是于这座古城之中所见。
外面的世界,或者说,高高的城墙所阻拦起来之外的世界,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林润倒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个在自己印象之中,充满了阴谋诡计、阴诡可怖的世界,居然会如此的美丽。
时间流逝得非常之快,出城门之时尚且还只是清晨白辉,似乎只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之中闭目凝神了片刻,苍穹之上的太阳便已然缓缓垂落。
崇山之间,那一抹昏黄的落日,还在山腰之上婉转,迟迟不肯拉下天空的帷幕,让那一轮血月重新归于大地。
拉开车帘,用精神力包裹着自己的双腿,以此让自己能够稳定在车厢之外站立,林润站在驾控着马车的英格拉姆身后,极目远眺。
远处,是一片浩浩荡荡、被疾风吹起层层涟漪的大草原,眼角余光又倒影出左右两侧的风光,那是连绵青山,顺着从天空低处垂落、余晖似柔水般洒满天地的黄昏,延伸到了比远方更远的地方。
目之所至,万物静籁。
只有不断相挟着、缠绕着的徐徐风声,贯彻这片天地。
从极高之处向下俯瞰,一架渺小到只剩下模糊黑点的马车,尽情驰骋在这片苍茫天地之间,似是一副诸神所挥墨而成的画卷,卷中之人,整在忙碌的奔赴往另一个未知、却又既定的未来。
唏律律——
夜深,血月亘古不变的停驻在了天空的中心,夜幕以被黑夜女神纤细的手轻轻拉扯,黑与红,再次主宰了这方辽阔世界。
咔哒——
红黑之间,又有一缕带着人间烟火气息的火光,在寂静的自然之中响起。
英格拉姆的一头耀眼的金发被扎在了一起,随意垂落在了肩脖之间,自从上次怨恨森林之中被林润戏耍捉弄之后,他便有了这般将头发扎起的习惯。
无他,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在斗法之中,看上去不那么狼狈而已。
“火已经够多了。”
林润的脸在火光升隐之间明灭不已,他看见火堆旁的一缕缕小草似乎已经燃起了火焰,旁边的马匹有些焦躁的撑了撑前蹄。
“的确,火已经够多了。”
罕见的,英格拉姆居然回应了林润的这一句话,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手掌心之中喷涌而出的火焰,也在逐渐变得炙亮。
林润皱了皱眉,当然听出了他这句话之中蕴藏着的另外一层意思,略微思索了一下,最终沉声道:
“你似乎忘记了,临行之前,席瓦尔调度长是如何与你我交代的了。”
英格拉姆在火光之中显得有些狰狞的脸色,突兀的僵硬了一下,方才在心中逐渐燃烧起来的杀意,瞬间被林润当头一盆冷水,生生泼灭。
没错,刚才的某一个瞬间,英格拉姆是想不顾一切后果,对林润出手的。
什么狗屁种子选手?什么所谓的同伴?
杀!
杀...
个屁!
席瓦尔的那道冰冷的面容,在英格拉姆逐渐暴躁起来的心底浮现,然后...
他身体蓦地打了一个冷颤,浑身的情绪被瞬间掐灭,而落在林润的眼中,却又有些像...
——我好了的那种感觉。
英格拉姆眼睑低垂,似乎一只泄了气的气球,浑身散发出一股子无欲无求的情绪。